顾盼子从水里游上岸,用浴巾擦干身体和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端起洗好的军衣和鞋子,闷头就要走。
“等等啊?”连翘叫住顾盼子,疑惑的问:“你想什么呢?跟丢了魂似的?”
顾盼子仰望夜空,故作深沉:“我要抢在那个博士之前,研究出世界上第一片卫生巾,解决古代女人的生理卫生问题。”
“啊?”岸边的女人瞠目结舌,纷纷把目光投向顾盼子。
顾盼子端着洗衣木盆,慷慨激昂的说:“你们每次用棉布,叠得厚厚的,里面填充再多的棉花都会漏,在家时甚至用石灰做填充物,是否会产生细菌和疾病,还有待考虑。而我要做的,就是用小小的一片棉巾,完成这每月都会有的困扰,它不仅成本要低,要让所有女人用得起,放心丢。它还要携带方便,出门也可以戴,并且用在身上,行动自如,不影响外观。让这件事请,悄无声息的发生和结束。届时,我就能靠卫生巾发家致富,在古代闯出一片新天地。”
顾盼子唾沫横飞,独立一隅,月色为她披上幽蓝的薄纱,她满眼星光,神色激昂。
九个女人尽皆愕然,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知道,却又听不懂。
连翘碰了碰顾盼子的脑门,奇异的问:“你怕是今日在泥水里滚了一天,脑子里灌浆了吧?你在说什么?”
顾盼子凛然的拍了拍连翘的肩膀:“小姑娘,也许你现在还不懂,日后你将明白,什么叫一代伟人的横空出世,哪怕她最初被人误以为是疯子。”
九个女人干笑几声,不再理会。
收拾好一切,十个女人各自躺进被窝,杏儿眼巴巴的瞧着桌上的烛火:“几位,咱们都进来了,谁去熄了烛火呢?”
“反正我不去。”
连翘把头藏在被窝里,其他女孩也面面相觑。
顾盼子则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若有所思的说:“没关系,一会我去,但现在我有个问题问你们,你们古代有那种防水的布料吗?”
“我们古代?”女人们惊奇的注视着顾盼子。
顾盼子抓了抓脸,解释说:“说错了,不过你们知道有一种可以不渗水的布料吗?”
“有啊,”苹儿在被窝里探出小脑袋:“油纸伞就防水,雨天不漏。”
“那不行。”顾盼子立即否决:“那是一种纸,不仅质地硬,没法贴身而用,我说的是柔软的布,既要透气,还要防渗水。”
女人们互望一眼,都摇头说:“那还没听说。”
连翘灵光一闪,提议说:“要不你试试,用桐油浸的那种布料,应该能达到你要的效果。”
顾盼子点点头:“倒是个好主意。”
随后,顾盼子又抓耳挠腮起来:“可是,我还需要一种东西,是一种胶,它需要黏贴在内衣上,防止行动时月事布乱窜,而且要不伤衣料,随取随用。”
苹儿兴趣大增,掀开被子坐起来。
“我知道南方有一种树,能流出黏黏的浆液,可做成胶。但是树名我忘了,长什么样也不清楚,甚至具置,我也说不出来。”
“没关系。”
顾盼子像是看到了希望:“成功路上总是要有磕磕绊绊,总要不停的去实验才能成功,有机会我去南边找找看。”
连翘嗤之以鼻:“你可算了吧,你的想法很精彩,但是眼下,你连军营都出不去,说不定要困在这里一辈子。另外你说月事布,现在我们用的也很好啊,啰嗦是啰嗦,麻烦是麻烦,但好在用着也可以,无论是布套,还是棉花,都是可以换下来清洗的,反复使用穷人也用得起,也根本用不到胶,几根绳子绑的牢牢的,只不过要常换常洗,怎么着这三西天也对付了。”
苹儿没有听到连翘对顾盼子的否定,反而捕捉到了前几句话,欣喜的对顾盼子说:“我听我们小旗里的人说,要合理的出去,需要一种叫路引的帖子,如果我们能在军营里弄到这东西,是不是我们就能明目张胆的回家了?”
杏儿接话说:“路引啊,那是村里给开的通行文书,要去其他地方,需要拿着这个东西,我们家出去探亲,开过几次。”
“军营里能和外面的一样吗?”连翘闭着眼睛,提出质疑。
苹儿却很自信:“能弄到就拿来试试呗,估计总旗官那里就有,只要得到他的签字盖章。”
“你听听,”连翘忍不住支起上半身,指着苹儿满脸鄙夷:“她两片嘴唇一碰,好像事情就解决了,你去跟总旗官说,我们要逃走,你给我们开个路引,总旗官二话不说,点头哈腰的就给你开出来,你有这能耐,你早走了。”
苹儿立马垂着脸,噘着嘴,嘟囔说:“我只是提议。”
连翘重新在自己的位置躺好,盖好被子,叹声说:“还得靠我,我去勾引总旗官,如果能成功,我再哄他写个路引给我们,这一招是美人计,为了你们,我可是吃了大亏了。”
终于,十个女人都安静了。
出了营区,士兵们被带到清河下游的水洼地,平时的一部分训练,就是在这里完成,顾盼子己经在这片大泥地里滚了三天了。
连翘在泥沟里匍匐,贼眉鼠眼的瞄着总旗官秦策的行动路线。
眼见时机成熟,她造作的奔跑,不偏不倚,目标首奔秦策。
贼溜溜的泥人,从背后偷袭,将秦策撞前一步,然后那双泥手就紧紧的环拢秦策腰身,连翘虚意解释:“失礼了大人,我实乃不小心。”
秦策嫌恶的抬起双臂,瞪着连翘的泥手严令:“放开。”
连翘缩手,发现秦策洁净的官袍上己经脏污了一片,她连忙道歉:“对不住大人,我适才摔倒了,不小心撞着您了,要不晚上的时候,我帮您把衣服洗了吧?”
“用不着。”
秦策并不在意身上的泥水,神色淡漠的回答:“洗衣匠会洗干净的,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
“洗衣匠未必有我洗的干净,还是让我帮您洗吧!”
秦策却根本不领情,手向泥壕里一指,凶厉的命令:“不许再跟我废话。”
“是!”
连翘失落而痛快的答应,麻利而自觉的滚回了战壕里。
另一个泥沟里,专心看戏的顾盼子举着铁盾,憋笑己经快憋出内伤了。
首至日头西斜,天色昏暗,一声“集合”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一口馒头一口菜,饥饿的灵魂得到了救赎,连翘匪夷所思的望着虚空:“这个男人不上套啊。”
长条桌上十个女人围在一处吃晚饭,对连翘的话不理不睬。
连翘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推了推旁边的顾盼子:“我说你们,还想不想出去了?就我一个人瞎积极。”
顾盼子则摆摆手:“我不行啊,我见到他就腿抖,而且上次差点就掉脑袋了,我们还是安分守己,好好活着吧。”
“又打退堂鼓了?”连翘惊讶的瞪着顾盼子:“你的梦想呢?你不是伟人吗?更何况这次不是逃跑,是拿到路引合法合理的走。”
“那你怎么合理合法的弄到路引,勾引总旗官?这也太荒唐了?”
顾盼子摇头否定。
连翘的指尖躁狂的敲击着桌案,思忖说:“我就是没机会跟他单独在一起,这样他很难对我产生好感,你说上次,你在他面前跪了一夜,也没聊点训练以外的事?促进促进感情?”
“嗯?你可停止吧!”顾盼子摇着手说:“他一开口就是骂我,那能聊下去吗?”
“废物!”连翘拍拍自己胸脯,自信的说:“那种机会给我,我决计能给总旗官留下一个好印象。”
顾盼子一听,连忙摊开手心:“给你,给你,早知道让你替我跪了,害我到现在膝盖的瘀青还没散。”
连翘手搓下巴,仰望半空,自言自语的沉思:“我应怎样才能接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