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鼓点敲响,震得人心胆颤动。
每一组队伍前,各站着一名军中乐师,腰上插旗,身前有鼓,话音中气十足。
“战场上,瞬息万变,那么随着局势的变化,我们也要随时做出阵法上的调整,一人的进退,不过是一个决定,那要让千百人的行动统一,靠什么呢?”
乐师调皮的敲了两下鼓,然后自问自答:“鼓点,旗帜,皆有暗语,学习军中暗语,是你们的必修科目,接下来的半月,将由我来教习诸位,如何识别旗帜和鼓点上传达的暗语。”
乐师抽出腰上插着的两面三角旗,高举过头,挥舞了两下,然后向前一指:“看到这样的手势,代表前进。”
说完,又上下摇了摇,再次向前一指:“这样的动作,代表发起猛攻。”
······
乐师滔滔不绝,讲得口吐白沫,顾盼子端站在队伍中,懒洋洋的歪着头。
“嘶嘶嘶——”
顾盼子听到了一阵怪声,抬头瞄了一眼总旗官穿行的背影,然后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左前方的连翘,扭过身看向顾盼子,用手比划着一句暗语:“瞧我的。”
顾盼子不知道她又要弄什么幺蛾子,懒得理会。
但见连翘,凤眼瞄准秦策巡行到她跟前,身子一摇,倾向秦策。
还是那一招,顾盼子鄙夷至极,实在不愿意多看。
连翘纤手抓着秦策的衣襟,眼神迷离,虚弱地说:“大人,我大致是中了暑气,头好晕。”
说完,连翘就刻意的朝秦策的怀里扎。
对于连翘的小伎俩,秦策心知肚明,压根不想接招,他让开半步,任由连翘挺尸一般,扑在了地上。
周围的士兵,疑惑的看了看连翘,又把目光整齐的投向了总旗官。
连翘躺在地上装晕,秦策又不能不管,他环视了一圈,找准了顾盼子这个倒霉蛋。
秦策招手,顾盼子眼神躲避。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顾盼子真心觉得连翘丢人,不想沾边,何况他们俩个都摸小手了。
顾盼子佯装不理,秦策顿时疾言厉色:“顾盼子!”
顾盼子嘴角一扁,不情愿的挪过去。
秦策吩咐说:“你带她去军医司,若是查不出病症,我再另行处置。”
顾盼子瞧了瞧授课的乐师,果断的摇头拒绝:“大人,我还要听课呢,这上战场都有用呢,要命的技能,我没空送她,要不您亲自送去吧?”
“你?”
秦策气到无语,恨不得掐死这个满腹贼心眼的小姑娘,他克制着脾气,低声警告:“我这是再给你们机会。”
顾盼子不明就里:“什么机会啊?”
秦策严肃的命令:“刘小旗,带着你的人去军医司,发现她有任何欺瞒,你都可以就地处置。”
小旗官满口答应,立马跑过来捞连翘。
感受到危机,连翘双眼猛然睁开,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天爷,我这是怎么了,我是晕倒了吗?”
浮夸的演技!
为了避免与小旗官身体接触,甚至是诊脉诊出什么问题,连翘不得己醒了过来。
“适才我是怎么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咦?你怎么站在我的位置上?”
连翘向顾盼子疯狂的使眼色。
还没等顾盼子说什么,秦策肃声断喝:“你们俩都给我出去。”
“关我什么事啊?”顾盼子大声喊冤。
秦策声色俱厉,指责说:“在我面前,一个装模作样,一个不听指挥。莫要妨碍旁人,你二人都站到外面去。”
连翘大无所谓的离队,站到了空地上。
顾盼子被迫与连翘并排站着,脸色黑沉,恨得牙根痒痒,低声发泄情绪:“连翘,你看你的馊主意,连累我陪你罚站!”
连翘却白了顾盼子一眼:“谁知他劳你送我,你是个意外,再者说,于哪站着不是站,在队伍里,你不也是站着吗?”
“那能一样吗,站在队伍外面是罚,老娘今天真是来认真听课的。”
“你们俩再说话,就绑上沙袋绕场跑步,跑到不想说话为止。”
秦策从二人身后踱过来,双眼怒意。
连翘和顾盼子立马住口,卑微的仰望着高大威猛的秦策。
刀锋般凌厉的眼神盯了二人片刻,秦策才缓步走远。
乐师笑呵呵地舞了一个动作,然后提问说:“谁能告诉我,方才的这个动作,表示何意?”
乐师抓了抓头皮,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整个队伍,无一人作答,或者说无一人愿意回答,答对了没奖励,答错了还认罚,没人愿意显风头。
“既然无人回答,”乐师眼神乱瞟:“那我只好亲自点人来答了。”
乐师的小眼睛游荡了一圈,竟然落在了队伍外面,那两个倒霉的小兵身上。
“你二人故意自组一队来听我授课,必定听得很认真吧,说说吧,我方才的动作代表着何意?”
顾盼子顿时心中火起,队伍里那么一大帮人你不叫,偏偏看我们两个霉上加霉,连翘这丫头也是,不认真听课,闹这么一出,本来这暗语动作就雷同难记,她还非要出来搞事。
顾盼子无奈的看向身旁的连翘,小声责备:“说说吧,都怪你。”
连翘心大如海,宽慰说:“那有什么,随便蒙一个,蒙混过关,他又不会怎样。”
“商议好了吗?”乐师和蔼的问。
连翘自信的高喊:“全军撤退。”
乐师又把目光移向顾盼子:“告诉我,她说的可对?”
肯定不对,顾盼子敢打赌,于是她坦然的回答:“她说的不对。”
“你这叛徒?”连翘气愤的偷掐顾盼子侧腰。
乐师却不急不躁:“看你如此信心十足,那你说何为正解?”
顾盼子暗自吸了一口凉气,这怎么还刨根问底呢?刚刚就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好蒙一点。现在这大海捞针似的,谁说得上来?顾盼子抠着手心,弱声回答:“有险勿进!”
“好嘛!”乐师嘿嘿的笑,招手吩咐身后的卒吏:“去,每人打三板子。”
乐师重复刚刚动作,纠正说:“此乃按兵不动,诸位切记。”
顾盼子没心思听正确答案,只看到那名卒吏拎着一个戒尺,大步朝她跨过来,不由分说,捞起顾盼子的手心,爽脆的打了三板子。
火辣辣的痛,从手心传到大脑,散布到每根神经。
顾盼子握着手心,蹲在地上,咬着牙根咒骂连翘:“姓连的,从今往后我跟你不共戴天,他拿得可是铁戒尺啊!”
“我这不是陪你挨打呢吗?”连翘也痛得首跺脚。
“咱俩谁陪谁啊?”
顾盼子半跪在地上,手握成拳,努力的压制着不断涌上来的痛觉。
秦策不知何时,悄然出现,目光依然严肃冷厉。
“站起来!”
两个人规规矩矩的站好。
秦策又开口说:“不认真听,难道还想挨一顿打吗?”
“我招谁惹谁了?”顾盼子不服气的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秦策凶巴巴的质问,顾盼子却不说话了,但表情十分的不服不忿。
秦策登时勃然大怒:“我让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顾盼子愤郁的首视着秦策,重复说:“我说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罚我?”
连翘在旁边不停的扯顾盼子的衣角。
“你很不服气吗?”
秦策逼近顾盼子,如同遮天的大山向顾盼子倾来,顾盼子扁着嘴,暗暗抚摸自己红肿的手心,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秦策硬朗的手掌漠然的扯住顾盼子的肩膀,将顾盼子拉离一旁,威慑说:“即刻绕场跑步,每完成一圈,向我禀告,满五圈为止,完不成不许吃饭。”
顾盼子又惊又气又难过,幽怨的盯着秦策凶神恶煞般的面孔,老祖宗再也不迷人了!
见顾盼子无动于衷,秦策断然发令:“愣着干嘛,动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