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子的哭泣,触动秦策心中的柔软,从此这个姑娘独立军营,孤苦无依,愈发的可怜了。
他撩袍坐在床边,温言劝告:“你该庆幸你现在还能哭,无用之人,还给我惹麻烦,在我这必死无疑,那几人几次三番诱骗你出逃,差点连累你一起送死,你也不必为她们可惜了。”
顾盼子仍是埋着头,将脸扭到一边,暗自调整情绪。
秦策本想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但又察觉不妥,只好握拳收手。
“行了,别哭了,除非犯了大忌,我绝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你也不必太担心自己这条小命,往后有任何需求跟我讲,不要自己去犯错。”
顾盼子用袖角擦干眼泪,感激万分的承诺:“谢谢大人不杀之恩,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
刹那间,秦策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起身在狭小的空间踱步,质问说:“安分守己,便是寻个男人同住吗?”
顾盼子敛起悲伤,满脸惊疑。
秦策魁伟的端站地中央,脸上浮现淡淡的不快。
“我没有啊?”
顾盼子不明所以,不敢牵连小五,只好佯装无辜。
秦策狼眸凌厉,冷幽幽的追问:“你跟董小五关系很好吗?”
顾盼子方知,事情确实败露,欺瞒只会换来更糟的后果,只好如实说:“没有关系好,只是认识,他和我同村,知道我的身份,还能为我保守秘密,所以我才信他。只不过是没人陪我,我一个人睡确实有些害怕,所以才叫他过来的。”
顾盼子说完,没得到秦策的回应,于是偷偷去瞄秦策的反应,正撞见秦策的目光炽热,深深的凝望着她。
顾盼子心虚的埋着头,低声喃喃:“是我又做错事了吗?”
秦策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缓步走过来,叮嘱说:“治伤的药记得涂,我会另外安排人过来住,虽然他是刑余之人,也要注意男女有别,让我知道你们做出没有分寸的事,我绝不留你,这是我的底线。”
“我知道了!”顾盼子乖顺的点头。
秦策离开后,许久,屋内再次走进来一个小兵,他抱着被子,站在门边,小心翼翼的自报家门:“我叫吉祥,是秦总旗安排过来住的,说是顺便照顾这里的人,这间屋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你进来吧!”
顾盼子趴在床上,眼神不离,仔细的打量面前这个人,他五官柔和,笑容谦卑,脸上还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如果不是阉割之人,其实一表人才,且气场温和,一进来就给人传达出一种暖意。
这人顾盼子眼熟,跟自己一个组训练,今日方知他叫吉祥!
顾盼子说:“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过来,我们屋子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不敢一个人住。”
吉祥将被褥放在了离顾盼子最远的距离,笑着说:“没关系,我住哪里都一样,大家互相照顾嘛,听说你受了杖刑,行动不便,你有任何需求都要跟我讲,不必跟我客气。”
顾盼子感恩的说:“你人真好,真的谢谢你。”
吉祥铺好了自己的被褥,走到桌边抓起水壶,关切的问:“你要喝水吗,我倒给你。”
“不用了,你快休息吧。”
吉祥却仍是倒了一杯水,递到顾盼子身边:“那就放在你手边,你口渴拿起来就能喝了,免得我起来的不及时。”
两个人一东一西,一躺一趴,睡在大通铺上。
顾盼子睡不着,那是自然,伤病在身,又有陌生人在侧,顾盼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其实吉祥也睡不着,忽然换个地方睡,又不知身边人的脾气秉性,再加上临来前,秦总旗的警告。
尽管吉祥认识秦策一年多了,明知吉祥性格最是温和本分的人,秦策还是不放心的嘱托,顾盼子上药,或换衣服,马上出去回避,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听的别听,有任何问题及时向他汇报。
“你是哪里人啊?”顾盼子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也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吉祥清了清嗓子,声音和润的说:“呃,我是彩南人,你呢?”
“我本地的。”顾盼子爽口回答。
“哦本地的。”
两人再次陷入尴尬的空气当中,仍是顾盼子,打开了尴尬的缺口:“你怎么来这里了?”
“呃——”
吉祥发出了长长的喉音,才组织好语言,回答说:“因为战争,我被捉做俘虏,小小年纪被人阉割,不是监人职,却是监人身,后来几经辗转,被送到这里的神武营,去年年初,认识了秦总旗官。他从小兵做起,和我们一同操练。相比起这里的大部分人,他的人品是很值得称颂的。”
回想起头天晚上,秦策杀人时的凶恶悍戾,顾盼子后怕的惨笑:“是吗?”
两人不知几时睡的,等顾盼子再醒来,吉祥己经出门去操练了,魏熊端着早饭走进来,冷漠的说了一句:“快吃,吃完我好端走,我还有大堆的事情要做呢。”
饭菜“哐当”一声丢在顾盼子面前,菜汤洒在托盘上。
顾盼子不敢废话,狼吞虎咽的吃完,魏熊便急急忙忙的收走了餐盘,顾盼子喝了口水,庆幸自己又活了一天。
她拿起那个治外伤的小瓷罐,启开以后,发现罐子里的膏体有用过的迹象。
或许就是用过吧,难道还指望军医给她一个小兵用新的?
她探手向后,本欲脱下裤子涂药,又惊觉自己这一身干净裤子。
恍惚记得,当时下半身实在太疼了,根本换不了,她是穿着脏裤子睡的。
有人给她换过衣服?顾盼子不敢想,尤其脑子里闪过的这些面孔。
酷似张飞的魏熊?他亲手动刑打的她,还能好心给她换裤子?
凶巴巴的秦策?以他高冷的姿态,他能干这么丢脸的活?
总不能是军医给换的吧?军医里能有女人吗?
全当是自己忍着疼换的吧,不然一想到有陌生男人帮她换裤子,真是没法活了。
顾盼子支撑着上半身,费力的为自己落难的娇臀上药。
“真是苦了你了,和我来到古代,没享福,还被打了一顿,不对,你压根就是古代的,身体是顾盼子的,灵魂才是我施灵羽的。久不叫自己的名字,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了,还有那个遥不可及的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