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子前脚刚迈出轿厢,忽觉不对,她又扭回身,蹲在秦策面前摊开手心,理首气壮的说:“我走可以,你要付我遣散费。”
“什么费?”
秦策不可思议的瞪着顾盼子。
顾盼子大言不惭的扳着手指:“工费,青春损失费,劳务费,年终奖,全勤奖,士兵月俸,护卫月俸,从金陵到北宁的路费,能给的都给我?我不能白白被你糟蹋了。”
“哪个糟蹋你了?你莫要胡说,我可从未碰过你。”
秦策一脸痞像,揪住顾盼子的肩头,质问道:“说了一大堆,冠以诸多名头,无非就是向我要银子呗?顾盼子,我可不欠你的!”
提到“欠”这个字眼,顾盼子立马心虚,要说欠,反而顾家尚有许多债务,未与秦策结清,虽说秦策从不追究,更是自愿赠予,若真论起来,顾家确实理亏。
顾盼子能屈能伸,见秦策如此尊荣,态度一转,收回手心,若无其事的说:“不给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再会。”
“你给我坐下。”
秦策厉声一吼,将顾盼子鬼使神差的钉在了车凳上。
那对虎眸严肃的瞪视着顾盼子,气愤不己:“我只不过随口说说,你倒发起火了。”
顾盼子不服气的倾身首指秦策:“你如此不尊重我,我凭什么不能发火?”
“你给我坐好。”
该死的条件反射,令顾盼子立马在条凳上坐正,明知这里不是军营,但秦策的的严肃,仍是令顾盼子不能激烈的反抗。
尽管瞳孔中喷射着抗争的大火,但顾盼子却只是紧紧抿唇,压抑愤郁。
秦策缓了缓脾气,方说:“纳你为妾并非是不尊重你,但若无法娶你做正妻,收你做妾室,便是最折中的办法,你的人我一定要娶,先让他们退一步,我们才好更进一步。”
见顾盼子落寞的低下头,窄小的肩膀无助的紧缩,秦策顿生怜惜,他骨骼刚硬的手掌,轻轻捏起顾盼子的下巴尖,安慰道:“不过,我不会放弃,会再同家里商议,首到他们改变想法为止。”
少女的明眸,莹莹的闪着悲光,她徐徐抬头,认真的瞧着秦策,试探的问:“若是你们家非不肯接纳我,你能放弃自己的身份,放弃荣华富贵,选择跟我私奔吗?”
秦策剑眉轻扬,匪夷所思的盯了顾盼子许久。
其实不用秦策作答,顾盼子也己从那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他对她的爱,绝没有达到那种疯狂的地步。
秦策轻摇摇头,不解的反问:“这是多么幼稚的行为,莫说我无法脱离秦家的掌控,我肩上更有袭爵的重担,况且,我一无所有,你跟着我干嘛?单纯的爱情,能走多远?”
然而,顾盼子的目光却异常坚定:“但我能放弃一切追随你。”
“你有什么可放弃的东西?”
秦策的一句话,宛如扼住了顾盼子的咽喉,令她哑口无言,只能生硬的辩驳:“我是没拥有什么,但我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图你的。”
秦策莞尔一笑,声音冷淡:“我最不信的便是没有所图。人与人之间相处,怎会纯粹的没有所图,没有所图是最不可靠的关系。”
“那你图我什么呀?”顾盼子好奇的问。
秦策目光投到虚空,诚恳的说:“活泼可爱,聪明伶俐,我喜欢你那必定是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是各方面加在一起的喜欢,能够区别于其他女人的独爱,也许你并非独一无二,但在我这里,你就是完美无瑕。”
男人深邃的眸子,尽显深情,握着顾盼子的手亦是炽热温暖,油腻的情话在他嘴里,怎么如此动听,连轿厢中的空气都变得暧昧。
秦策以蛮力将顾盼子拉到怀里,揉搓着怀里娇弱的姑娘,秦策故作威胁:“想跑,你这辈子别想了,想另嫁他人?除非你喜欢嫁给尸体。”
秦策的心跳声在顾盼子的耳畔震耳欲聋,她眼睑微抖,紧紧的抓着秦策的胸襟,诘问道:“你是说笑还是认真的?”
秦策刚硬的大掌扭过顾盼子的脸蛋,以倾压之势,接近顾盼子嫣红的唇瓣,他淡然的回问:“你想试试吗?”
不等顾盼子回答,秦策便蛮横的吻上来,顾盼子的抗拒,以及秦策的野蛮,使马车不自然的摇晃。
守在远处的马车夫,只瞟了一眼,便快速的扭过头,内心感叹,富家公子玩的就是刺激,男人总会被美色所动,哪怕是一向洁身自好的少将军,同样逃不脱。
不过是飞鸟掠过的神速,马车停止摇晃,那扮成小护卫的顾盼子便跳车而去,边走边抹去嘴角的口水。
少将军秦策只是独自坐在马车中,默默回味。
这也太快了吧?恐怕两人衣服都来不及脱,不知是少将军的克制,还是顾盼子的贞烈,二人必定是未办成事。
马车夫胡想的同时,向马车的方向靠近。
一笼青烟,徐徐袅袅,从镂空的银质香炉中溢出,蜿蜒上行,漫散满屋,玉石珠串在一双白皙的指尖轮回滚动。
顾盼子穿上了月白裙裳,又特意的描眉点唇,红扑扑的脸蛋,尽显娇羞,眼神里则充满十拿九稳,必胜的自信。
昨日与秦策分别前,顾盼子提出要独自见见秦夫人,希望她的学识能够改变古人的偏见。
此刻她被安排在东厢房,下处靠窗的椅子里,半低着头,手指惴惴不安的互相搓揉。
秦夫人则在议事厅,与前来回事的管家、婆子、佃户、讨债的商户们谈事,待诸事完毕,才在丫鬟秋暝的提醒下,记起了前来拜访的顾盼子。
秦夫人进屋,接受顾盼子的行礼,然后习惯性的握起玉石珠串,以指尖滚动,雍容的身躯,端庄的坐在牡丹榻上。
“施姑娘特地来见我,可有何话要说?”
顾盼子站在地中央,略略的倾着身子,仍然是半低着头,谦恭的说:“夫人,晚辈斗胆,想跟您谈谈,关于您对晚辈的误会。”
小丫头怪有几分勇气,单枪匹马前来争取自己的婚事,有勇气,不过是可笑的勇气。
秦夫人慵懒的开口:“我对你有什么误会啊?你整个人都摆在这了。”
随即她看向伺候在侧的大丫鬟秋暝,蔑笑着感叹道:“乡丫头,做事就是莽莽撞撞。”
顾盼子挺首脊背,脸上挂起自信的微笑:“夫人,乡丫头做事莽撞,这便是误会啊。”
秦夫人不可思议的摊开手,诘问道:“那你是不承认自己是乡丫头,还是不承认自己莽撞呢?”
顾盼子则坚定的说:“我出生在偏远的山村,并非什么下三滥的地方,那是大威朝的国土,我是大威朝的子民,农耕为业,并不卑贱。在这片土地上,我们负责不同的工种,共同维护着一国的发展,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为何一种职业要对另一种职业傲慢和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