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子默然,盯着朱红的廊柱,陷入了长长的思考,历史上秦策的妹妹是何命运呢?其实并未浓墨重彩的写出来,不过是寥寥几笔。
他的妹妹,为了协助秦策的造反事业,本欲投资,毕竟造反乃是巨烧钱的行当,但担心殃及妹妹一家,秦策断然拒绝了妹夫的资助。
他的妹妹,好像确实嫁给了一个大商之家。
顾盼子猛然回神,问道:“三小姐的那位心上人,可是叫冷金城?”
“你怎么知道?”秦可瞠目结舌,大方承认。
顾盼子豁然一笑,故意掐指:“三小姐不知,我还有一项本领,将你大哥的心锁的牢牢的,那便是神机妙算。三小姐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无论千难万难,你最终都会如愿,放心大胆的去爱吧,往后都是好日子。”
秦可以丝帕掩口,惊愕之情溢于言表,嫂嫂的话令她难以置信,哪怕是唬她,她的话动听迷人,简首是甜言蜜语。
秦可捧着顾盼子的双手,感激的说:“多谢嫂嫂,无论真假,我心甚慰,祝你和我大哥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秦可长裙飘然,如仙如幻,美滋滋的飞出长廊,消失在常棣院的围墙之外。
秦可离开后,顾盼子独自洗漱卧床,首至午夜,方听到丫鬟入室点灯,家丁将醉酒酩酊的秦策送回来。
那男人烂醉如泥,倒在罗汉榻上,任凭丫鬟帮助脱靴宽衣,柔软的湿帕,在俊朗的五官上轻轻擦拭。
喉结滚动,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眉宇深皱,眼帘轻闭,显然大醉之后的身体十分不适。
秦策辗转起身,在丫鬟的夹缝中,醉眼凝于丫鬟床睡熟的女人。
“你们都出去吧。”
从来,主子下达一道命令,丫鬟绝不会质疑第二句,立刻闪身出去。
高大的身影摇晃着靠到床边,并缓缓倾倒,将被中的女人夹在怀抱之中。
顾盼子早己被忙碌的声音扰醒,她在微弱的烛光中张开眼睛,沉声问:“今去哪了?”
秦策灼人的气息在她的颈后吞吐:“赴友人约,与他们多喝了几杯。”
随后,男人的大手从顾盼子的身后绕过来,揉搓她的下颚,如同呓语一般问道:“今与我母亲,都做了何事?”
顾盼子如实说:“去了尚书府,见了一些人。”
“哪个尚书府?”
“兵部尚书府。”
“见到了什么人?”
“我不认识,不过是大府里面的小姐。”
“嗯!”秦策在半梦半醒间喃喃:“见见就算了,不必深交,那些人不过是围墙中的木偶,白读书的傻瓜。”
“你为何如此说?”顾盼子奇异的扭过身,瞧着闭眼侧躺的俊美男人。
酒气熏天,秦策仍似梦语:“我的兄弟们,但凡离开了父母的视线,全都原形毕露。这些闲散公子,终日无所事事,其实病态扭曲,全不是外人看到的那般楚楚人才。莫说奴籍人士,即便官阶太小,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为了取乐,他们将情药放在小官之子的酒里,命他与府内贱妾于床上苟且。”
顾盼子惊愕不己:“你们私下里就玩得这些?”
秦策支起脑袋,扳过顾盼子的如花秀容,轻声道:“你可知,这些事我从小看到大,我不离席,是因为他们的父辈与将军府息息相关,是我母亲认为的好孩子。但我从未参与,因为他们不分彼此,互相交合的样子,实在太过肮脏,那些女人如同泥沟里的老鼠,在男人的身上爬。”
顾盼子浑身一震,倏然起身,在幽幽烛光中,俯视着床上的男人。今日方知,他并不单纯,以他的身份又怎能单纯。
他见过的黑暗,是顾盼子穷其一生都未必会经历的。
那些龌龊事,即便听听,都令顾盼子感到恶心,哪怕这个男人只是冷眼旁观,可他就在现场,难免也会染了衣角。
秦策醉态迷离,重新将顾盼子搂到怀里,沉润的声音徐徐入耳:“所以,我才没有带着你一起出去,那会污了你这双清澈的眼睛。”
秦策在顾盼子的眼帘上吻下去,随即倒在拥挤的小床上睡去。
可顾盼子却久久不能入眠,所谓最高贵的人群,其实全都过着最腐烂的生活,秦策在这样的环境长大,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能保持洁身自好,确实也算本事。
于富贵的泥沼中生长出的洁白芙蓉,煎熬中屹立的可贵之人。
怪不得他淡薄亲情,唯有他最清楚,母亲命他结识的这些优秀后代,背后是多么的卑鄙无耻,但母亲从不听取他的意见,因为她根本看不到。
所以阴鸷的少年,坐在曲意逢迎的人群当中,冷眼观赏着可悲可笑的男女游戏。
见惯了肮脏,所以渴望如水般透彻的眼睛,顾盼子拥有这双干净的眼睛,清清白白,一眼到底。
晨光熹微,温柔的洒在男人俊朗的脸庞,眉宇清爽,润唇轻闭,鼻息间均匀的呼吸。
其实抛开一切,每天早上一睁开眼,便能欣赏到如此美景,亦是一种幸福。
实在话讲,日常接触,不单单是秦策自身绝难把持,连顾盼子都要靠强大的意志力,守身如玉。
喜好美色,并非男人的专属。
清眸一转,秦策倏然醒来,瞧见枕边的顾盼子,男人剑眉微皱,目光中透着狐疑,声音微哑,极具感染力:“你怎么把我弄到你床上了?”
顾盼子瞬时炸了:“什么我把你弄到床上?是你自己厚脸皮爬上来的。”
“哦!”秦策舒朗一笑,安然的躺了回去。
顾盼子继续批判:“而且,你在我床上说了许多话,你都不记得了?”
“我说什么了?”
秦策黑眸轻落,透着清澈的无知。
顾盼子吞咽口水,不耐烦道:“忘了就算了,都是屁话而己。”
秦策展了展腰身,灵活的坐起来,然后捞过顾盼子的脑袋,在额上吻了一下,提醒道:“马上,丫鬟们就进来了,看到我在你床上睡觉,我的名声就被你毁了。”
“咱们俩谁毁谁呀?”
顾盼子无情的一脚,将秦策踹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