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1990的海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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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气功大师治咳嗽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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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重生在1990的海风里
作者:
霖海听涛
本章字数:
5192
更新时间:
2025-05-16

咸涩的晨雾如薄纱般漫进杂货店,陈朝阳蜷在褪色的蓝布门槛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捏着干枯的枇杷叶,缓缓研磨。石臼里的草药粉末泛着青绿色,在朦胧的光线中仿佛凝结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他低垂的睫毛下,目光专注而虔诚,仿佛手中捣弄的不是寻常草药,而是能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药。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阁楼传来,像一台年久失修的柴油机,剧烈震颤着整个屋子。货架上的跳跳糖包装袋被震得簌簌发抖,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角落里,三只狸花猫原本蜷成毛茸茸的团子,此刻却惊得炸起尾巴,竖得笔首,随着咳嗽声的节奏来回摆动,活像三根焦虑不安的节拍器。

陈朝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石臼里捣成糊状的枇杷叶上,这是他照着《赤脚医生手册》捣鼓了整夜的成果,浓稠的膏体泛着淡淡的绿色,与三十年后风靡大街小巷的抹茶冰淇淋有着惊人的相似。然而,这份宁静与期待很快被打破。

“龟儿子,整这苦汤子给猫喝呢?” 伴随着一声怒吼,陈大海踹开房门,海风裹挟着浓重的鱼腥味汹涌而入。他布满老茧的大脚狠狠踢向石臼,瞬间,草药汁如烟花般西溅,飞溅的绿色汁液不偏不倚地泼在墙上的李小龙海报上。功夫之王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睛,此刻被染成诡异的绿色,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这场突如其来的破坏。

陈大海剧烈地喘息着,脖颈上暴起的青筋随着咳嗽起伏,如同蜿蜒的蚯蚓。海军蓝工装的前襟上,暗红的血渍格外刺眼,在晨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团凝固的晚霞,诉说着身体里隐藏的危机。

陈朝阳的手悄悄伸进裤兜,紧紧攥住那张皱巴巴的挂号单,纸张边缘早己被他捏得发皱,尖锐的纸角刺破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

这张来之不易的市医院胸片检查单,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

然而,父亲却将它视作无用的废纸,随意叠成纸船,丢进腌蟹缸里。看着漂浮在腌汁中的挂号单,陈朝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转机出现在午后的码头。陈朝阳如往常一样去帮忙整理渔网,路过布告栏时,一群红背心青年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们正用《赌神》的海报覆盖墙上斑驳的 “气功治病” 广告,色彩鲜艳的海报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陈朝阳的目光突然被海报上的太极图案钉住 —— 那个梳着发髻、身着道袍的 “大师”,赫然与他上辈子在抖音刷到的养生骗子长得一模一样!

一股热血瞬间涌上心头,陈朝阳觉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发疯似的往家跑,撞开家门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带翻了跳跳糖货架。五颜六色的糖球如流星般滚落,在地上铺成绚丽的图案,宛如一个神秘的星座阵。

“爸!” 陈朝阳顾不上满地狼藉,冲到正在补渔网的父亲面前,大口喘着粗气,“码头来了个活神仙,发功时能把死鱼救活!”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

陈大海却头也不抬,继续叼着烟卷往渔网上打结,烟灰簌簌落在陈朝阳连夜伪造的《气功日报》上。报纸头版那张 “发功治愈晚期肺癌” 的配图,是林晓棠用物理竞赛奖状 PS 出来的杰作,此刻在烟灰的点缀下,显得愈发荒诞。

“你小子当老子傻?” 陈大海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星子溅在报纸上,将 “治愈率 99%” 的铅字染成刺眼的朱红。那猩红的血迹,像一记重锤,敲在陈朝阳的心上。

气功会场设在改造后的录像厅 “能量场”。陈朝阳将霓虹灯管缠上红绸布,昏暗的光影中,放映机投射出《太极张三丰》的画面,为 “大师” 打造出金光闪闪的背景。林晓棠裹着宽大的道袍,马尾辫藏在厚重的假发套里,手中用渔网和鸡毛掸子扎成的拂尘,每挥动一下,就有绒毛簌簌掉落,引得观众席喷嚏声此起彼伏。

“无量寿佛!” 大师操着浓重的胶东口音,活像在说快板,“这位施主的病灶在肺部三寸六分...” 话音未落,陈朝阳在后排猛地拉动渔线。吊在横梁上的死鲅鱼突然 “抽搐” 起来,鱼鳃在红色灯光的映照下诡异地翕动。观众席瞬间爆发出惊呼,惊落的墙皮纷纷扬扬地洒落。

当陈大海被请上台时,林晓棠悄悄按下藏在蒲团里的 Walkman。《西游记》主题曲激昂的前奏骤然响起,让原本神秘的发功现场秒变热闹的水帘洞。

“师父发功需要静心!” 陈朝阳跳出来救场,甩出一把跳跳糖。彩色的糖球在观众席炸开,飞溅的糖浆黏住了大师的假胡须,他扭曲的发功姿势活像便秘患者,却意外让陈大海咳出一团带血的浓痰。

“神了!” 穿海魂衫的老渔民们纷纷下跪,供桌上的咸鱼供品瞬间被哄抢一空,仿佛那是包治百病的圣物。

在这场闹剧的掩护下,体检计划艰难推进。陈朝阳攥着 “气功诊疗单” 哄父亲上车时,林晓棠正用港剧里的台词给司机洗脑:“这位先生印堂发亮,定要去市里沾染龙气...”

出租车颠簸中,陈大海的酒壶漏了,止咳糖浆混着老白干浸透诊疗单,将 “疑似肿瘤” 的批注晕染成模糊的水墨。

市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难闻。当护士举着针管靠近时,陈大海展现出年轻时捕鱼的矫健身手,翻身跳出窗户,蹲在三楼的空调外机上。

“爸!这是气功疗法的现代升级版!” 陈朝阳举着 X 光片大喊,手指颤抖着比划,“胸片上的阴影是未炼化的业障!” 林晓棠见状,立刻打开《太极宗师》录像带,李连杰行云流水的太极拳画面,成功吸引了老渔民的注意力,小护士趁机将他拽回屋内。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晨光穿透厚重的雾霾,洒进病房。

陈朝阳死死盯着诊断书上的 “肺炎” 二字,手指几乎要掐破纸面。“不是肺癌!不是肺癌!”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眼眶瞬间。输液架上的盐水瓶随着他颤抖的手摇晃,光影在病房里忽明忽暗。

陈大海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手背上的针头随着翻身,药水在床单上晕开,形成一个小小的脚丫形状,恍惚间,竟与三十年后孙子在病房地板上的涂鸦重叠。

这场闹剧的善后充满了黑色幽默。红背心们连夜在码头派发 “气功排毒冰棍”,融化的奶油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神医显灵”。

“大师” 卷款跑路时,不巧撞上稽查队,道袍里掉落的虾酱罐头,彻底暴露了吴莉莉父亲的阴谋。林晓棠将发功现场的录像剪辑成《走近科学》风格的纪录片,在物理课上播放时,张秃顶的假发被惊得滑落,遮住了他瞪大的双眼。

深夜的杂货店,弥漫着淡淡的中药香。陈朝阳守在咕嘟冒泡的药罐旁,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户,将父亲熟睡的身影投射在墙上。

三只狸花猫偷喝了止咳糖浆,醉醺醺地倒在柜台下,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那本被翻烂的《赤脚医生手册》。海风轻轻掀起账本一角,最新一页上,一行字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气功闹剧 —— 赚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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