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猛地甩开脑海中的冰冷声音,额头冷汗首冒。他咬紧牙关,强行将护身符按在胸口,那股侵入意识的寒意才缓缓退去。
“你没事吧?”杨回飞身过来,眼神中带着担忧。
“没……没事。”张小凡喘着粗气,手掌还贴在胸前,“刚才有人想动我魂魄。”
“谁?”
“不知道。”他摇头,“但我知道一件事——那个女祭司不是临时来搅局的,她是冲着我和这护身符来的。”
杨回皱眉,目光扫过战场,地狱鬼大军己经被那道光柱炸得七零八落,不少仙门弟子正在围剿残余敌人。
“看来你是真悟了。”她语气复杂。
“也是被逼的。”张小凡苦笑,“要是再晚一点,咱们可能就真的团灭在这儿了。”
张百忍缓步走来,脸上的神情己经恢复了往日那种温和风趣的模样,但张小凡知道,那只是表象。
“十世善人?”他低声问了一句。
张百忍眨眨眼:“你看我像那种苦行僧吗?”
“不像。”张小凡嗤笑,“更像一个披着慈善外皮的老油条。”
“哈哈,有眼光。”张百忍笑着拍拍他的肩,“不过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那边还有几个漏网之鱼,要不要一起去收拾一下?”
“必须的。”张小凡搓了搓手,“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杀入战场,剩下的地狱鬼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己无组织可言,很快便被彻底肃清。
随着最后一声惨嚎消散在夜空中,整片区域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战场上硝烟未散,尸骸狼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
仙门弟子们纷纷围坐休息,有人取出疗伤丹药开始处理伤口,也有人靠在石块上闭眼调息。
张小凡瘫坐在一块断墙上,拍了拍满是灰尘的脸,咧嘴笑道:“妈的,这波赢麻了。”
“赢个屁。”杨回冷冷地走到他面前,手里拎着一瓶酒,“你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话不能这么说。”张小凡接过酒瓶灌了一口,“要不是我临场觉醒,你们今天怕是要集体写遗书了。”
“别得意得太早。”她白了他一眼,“这只是第一关,真正的麻烦还没来。”
“我知道。”张小凡抹了把嘴角,眼神认真了些,“但我总感觉,今晚的战斗,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一样。”
“你是说……”杨回皱眉。
“那个女祭司。”张小凡沉声道,“她出现得太准时了,而且她似乎早就知道护身符的事。”
“你的意思是,她认识你娘?”
“或者说,认识我。”张小凡冷笑,“她喊我‘那个人选’,这不是随便说的。”
气氛一时凝重下来。
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几个仙门弟子正围着一堆尸体大呼小叫。
“哎哟!这张脸我认得!”一名年轻弟子兴奋地指着一具腐尸,“这不是东街黑市的那个老毒虫嘛!他在地下拍卖会卖过三品丹药!”
“卧槽,这货也被召唤出来了?”
“地狱王庭这是把阳间的亡命徒全招回来了啊!”
众人哄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有人拿出干粮分给大家,还有人不知从哪翻出几坛烈酒,围成一圈庆祝胜利。
“来来来!咱们来碰一杯!”那名年轻弟子举起酒碗,“为今晚的大胜干杯!”
“干杯!”其他人齐声应和。
张小凡看着这场面,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他们倒是挺能放得开。”他对杨回说。
“打完一场硬仗,总得释放点情绪。”她说,“不然谁能顶得住。”
“你说得对。”张小凡点点头,举起酒碗,“来,敬我们这群疯子。”
“敬疯子。”杨回轻笑一声,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碗。
酒过三巡,欢乐的氛围渐渐蔓延开来,甚至有人哼起了小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百忍忽然站起身,脸色严肃。
“够了。”他淡淡地说。
全场瞬间安静。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他扫视众人,“刚才那些不过是地狱王庭派来的小喽啰,试探我们的底线罢了。”
众人神色一凛。
“真正的头目……还没现身。”张百忍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如果我们连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下一次面对的,恐怕就不是这些杂兵了。”
空气仿佛降温了几度。
张小凡放下酒碗,看向张百忍:“所以……你知道是谁?”
张百忍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看着我们。”
“怎么看得出来?”杨回问。
“因为今晚这一战太顺利了。”他说,“顺利得不正常。”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张小凡问。
“总结经验,调整阵型。”张百忍缓缓说道,“同时……找出我们内部有没有被渗透的蛛丝马迹。”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你的意思是……”一位长老皱眉,“我们中间有内鬼?”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百忍语气平静,“我只是提醒大家——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这句话说完,张小凡只觉得胸口的护身符又是一阵震动。
【不要相信任何人】
熟悉的字迹再次浮现。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
“你怎么了?”杨回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什么。”张小凡强作镇定,“就是有点累。”
“那你先休息一下。”她递给他一颗丹药,“养好精神,天亮还得开会。”
张小凡接过丹药,却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钟楼依旧耸立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清楚地记得,在最后那一刻,他看到钟楼的指针……倒转了一瞬。
“时间……倒流了?”他喃喃自语。
这时,一道脚步声靠近。
“你在嘀咕什么呢?”张百忍站在他身旁,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
张小凡看了他一眼,最终没说话。
“有什么事,等天亮再说吧。”张百忍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先睡个安稳觉。”
张小凡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忽然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呢喃:
“你以为你赢了吗?”
他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风掠过钟楼尖顶,吹动破损的铃铛,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咔哒。
钟表齿轮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张小凡眯起眼睛,死死盯着钟楼。
他看见——
指针,悄悄地往后倒了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