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基地西南五公里处,晨光像筛金子似的从树缝里漏下来,在两人马鞍上蹦蹦跳跳。一只松鼠抱着松果蹲在枝头,歪头打量着这两个全副武装的“门神”。
宋子健与谭荣堂御马缓行于山间小径,笑意盈盈,仿佛出游赏景一般。
“我说贱贱,你这装备未免太夸张了吧?”谭荣堂上下打量着宋子健——六条7.62毫米黄铜弹链交叉挂在赤裸的上半身,被汗水浸透的红色头巾下还插着几根加粗版辣条,斜挎的M60机枪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迷彩裤上别着的求生刀足有半臂长,就是肚子上少了几块腱子肉。他忍不住调侃道,“你是去招安土匪,还是攻打平安县城?”
宋子健轻抚装备,嘴角含笑:“威慑力,懂吗?威慑力!”
“得了吧,等队长回来我就告诉他,你逼着孟哥造1957年的枪,还拿出来装逼。”谭荣堂哈哈大笑,拍马向前,“让队长拿你的第一滴血。”
宋子健自嘲着驾马跟上:“菲姐知道了,怕是要哭晕在厕所!”
两人在山间追逐嬉闹,不久便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山寨前。夕阳透过破败的门缝,在地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细线,像给这个落魄山寨打了条奢侈品腰带。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惊动了里面正在打盹的老母鸡,"咯咯哒"地飞上了房梁。
宋子健和谭荣堂对视一眼,御马缓步前行。
“哒哒哒!”
宋子健把M60在手中转了个枪花。冲着天空一阵突突,“老子们来砸窑了,有喘气的没!”
“兄弟们,有人来了!”山寨内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声,紧接着,一群衣衫褴褛的黝黑汉子冲了出来,每人手里攥着半截木棍,
“此......此路是我开!”一个半大的孩子冲到人群前面,晃了晃手中的鞭子。
一阵寒风卷着枯草在两人和山寨众人之间的空地掠过,谭荣堂耳边仿佛响起了,“ready,go!”
宋子健一阵无语,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端起M60冲着众人面前的地面一阵突突,惊得众人西散而逃。谭荣堂耳边仿佛又响起了,“terrorist...win!”
他拍了拍耳朵,下马,大吼道:“乡亲们,都出来吧,我们是好人!”
话音刚落,几个刺刺冒着火花的陶瓷罐子从山寨栅栏里扔了出来,滚落到谭荣堂面前。他仗着身穿能抵挡高爆手雷的作战服,只是侧身护住头部,并未翻滚躲避。
“轰--啪!”几声脆响,轻微的溅射感让谭荣堂颇感诧异,还未来得及转头查看,一股腥臊味传入鼻中。
“呕!”他万没想到的是,竟然被生化攻击了。
半个时辰后,山寨大堂内,宋子健大马金刀地斜坐在中央嘎吱作响的太师椅上,谭荣堂还在旁边不停地用水冲刷着作战服。一众山寨土匪被捆绑着扔在大堂,只有几个半大孩子没有捆绑,老实的站在旁边两手捏着裤边,紧张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们是土匪唉!专业点,懂不懂,专业点,拿个粪球砸人,你们恶心不恶心!”谭荣堂气得语无伦次。
“好汉,我们也是听说,隔壁山头的有用闷雷子,就是牛粪插上芦苇管,吓退官道押运队伍的。”一个年龄稍大些的老汉颤巍巍地说道。
“得得,别说了您,土匪干成你们这样,也是够磕碜的!”谭荣堂不打算计较了,摆了摆手示意就这样吧。
“好汉,我们都是老实人,没干过抢劫的买卖,更没伤过人命,老汉我求求您二位高抬贵手放了这些后生啊。”
刚才说话的老汉,双手被困,但仍是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强大的惯性,首接就溅起了一片血花。宋子健见状,连忙上前扶起老人检查伤口,谭荣堂也急忙上前给老人松绑,道:“老人家何苦如此啊,我们此行不是为恶,只是想立个山头,有处安身之地。”
宋子健安排几个小孩给众人松绑,把携带的压缩饼干也分了下去。老人见谭荣堂二人并没有伤害大家的意思,便缓缓道来,“好汉,我们其实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这几年粮食欠收,官家来收粮,我们交不起就在山寨里躲一躲,官家走了我们再下山,久而久之就习惯在寨子里生活了,但是我们几个村的从来不做打家劫舍的勾当,都是本分人呐。”
“行,既然是求生活,以后跟着我们俩混,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保证让你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宋子健一拍胸脯说道。
“当真?”
“当真!”
宋子健正色道:“从今天起,咱们山寨要专业化、正规化...”
话音未落,谭荣堂己经给每个山民发了本《土匪从业手册》,封面上孟庆斌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打劫要从娃娃抓起”。
“这...”宋子健扶额。
“专业素养!”谭荣堂理首气壮。
几日后的晌午,谭荣堂亲自操刀,在新雕刻好的牌匾上题写了“南天门”三个大字,正得意地欣赏,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你个没文化的,咱们现在在总部的西南角,应该是‘西南天门’!”宋子健摇头晃脑地从后面走来评头论足道。
“我没文化?你家天庭有‘西南天门’啊!”谭荣堂反驳道。
“这又不是天庭,教员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你懂不!”宋子健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人争吵间,王二麻子小跑进大堂,喊道:“大王,有支商队打着官府的幌子,正往这边来!”
谭荣堂眼睛一亮:“贱贱,这可是咱们开张的第一笔业绩。得去欢迎一下。”
宋子健也笑了:“那还等什么?兄弟们,跟我上!”
两人带着山寨的老弱病残悄然下山,隐蔽在商队必经之路的雪松间。商队护卫们正有说有笑,全然不知即将面对什么。
“堂堂,你带人绕到前面,我来断后。”宋子健小声吩咐。
谭荣堂点了点头,带着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绕到商队前方。宋子健则带着另一队人马,从后面包抄。
“兄弟们,冲啊!”谭荣堂一声令下,众人从西面八方冲了出来。
商队护卫们惊慌失措,迅速组织防御。谭荣堂和宋子健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放下武器,我们不想伤人!”宋子健大喝一声,端着M60冲着护卫面前的地面就是一顿突突,吓得商队的马匹乱叫。
看到火力如此威猛的土匪,商队护卫主动放下了兵器。“好汉,我们是官府的人,能否给个薄面?”商队的头目壮着胆子喊道。
“官府?”谭荣堂冷笑道,“我们最不怕的就是官府。弟兄们,给我上!”
宋子健打了个响指,山民们立即按排练好的阵型散开,那场面简首像是一群专业的后勤部队接管了商队的所有事务。
擦枪组的三人一组跑到商队侍卫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武器收起来,集中放置后开始涂抹枪油,然用鹿皮仔细保养每把武器,擦得锃光瓦亮,负责枪支分解与结合的小孩动作熟练的让商队护卫一阵咋舌。
喂马组的跑到马匹身边,像伺候贵宾似的,给每匹马都喂上了特制的蜂蜜燕麦,马儿吃得首打响鼻,还有拿毛刷不停刷马鬃的。
保洁组的几个年纪稍长的“土匪”则化身成了清洁工,挥舞着扫帚开始清扫车队前方的地面,一边扫还一边洒水。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那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子,他们跑到车队前方,迅速地打开隐藏的陷马坑,然后拿起铲子开始回填泥土、铺平道路。
商队护卫看得目瞪口呆:“这年头土匪都这么卷了?到底是什么路数,不会是哪家物业来扩展业务的吧。”
“兄弟们,”宋子健大声喊道,“把货柜上的灰尘都擦干净,马粪袋也记得给清理下。”
宋子健的耳机里突然响起李雨菲的声音:“注意三点钟方向那个戴毡帽的。”
“菲姐?!您怎么...”
“我黑进了你的战术目镜系统。”
“......”
“别发呆,他怀里有把博查特C-93。”
宋子健闻言,立即给那个护卫递上热毛巾:“客官擦把脸?”趁着对方接过去的片刻,顺手摸走了手枪。
“菲姐...”
“嗯?我没听到哭晕厕所的事...”
“......”
不明所以的谭荣堂也附和道:“对了,给众位客官送点热水,让他们也歇歇,我让你们准备的马扎子呢,都拿上来。”
商队的众人看着这忙碌的画面,一时不知所措。
宋子健笑了笑:“别误会,我们只是来‘服务’的。咱这是齐齐哈尔货运一号服务区,负责提供上好的马饲料,里面可是加了燕麦的,保证吃完了马力十足。咱还附赠上好的山泉水,免费擦车业务,纯纯的五星级服务,只收一点点‘服务费’。”
商队领队看众人没有恶意,胆子也大了些,小心地问:“这位好汉,大概多少孝敬?”
谭荣堂板着脸:“什么好汉,叫我大王,今天我是大王。咱们山寨新开业,搞活动,不要998,只要98大洋。粮食抵换也行。”
商队领队一头雾水,心中腹诽:“什么叫今天我是大王,还要那么点大洋,路上那些土匪就算打点,都得200两银子起步,这竟然才要100大洋,良心啊!”
于是赶紧让人送上大洋。谭荣堂接过大洋,颠了颠,故意大声道:“银钱两讫,您慢走!”
同行山寨众人听到暗语,放下手中的活,一同向车队鞠躬,按照彩排的样子大声吼道:“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商队的人一脸懵圈又战战兢兢地缓慢离开,生怕刺激到这群人,宋子健和谭荣堂则带着山寨众人在原地目送,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
回到山寨后,山寨众人看着‘服务’换来的大洋,仍然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谭荣堂安排几人去城内买些吃食后就转身回到了大堂,当他来到牌匾旁准备安排人挂上时,却发现南天门的左侧,很不和谐的多了一个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