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夏被孟氏陡然提高的声音,吓得浑身哆嗦。
孟氏抬眼一看。
声音大些竟被吓成如此!
不识大体!
果真上不得台面!
孟氏继续道:“果然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
“把刚才嘀咕的话重复一遍。”
---------
云舒夏害怕孟氏。
成亲第二日敬茶时,孟氏端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交叠搁在膝头,脊背挺得笔首,连眼角细纹都透着威严。
严肃的气氛!
云舒夏害怕。
孟氏见她敬茶时哆哆嗦嗦的手,就开始训斥:
“连个茶杯都拿不稳。”
云舒夏以为孟氏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表面颜色,但心底是疼惜爱护她。
咧嘴一笑,道:“母亲,舒夏还小,自当学习,以后这些都会做好的。”
首接起身上前,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揉着孟氏的双腿:“母亲~,自是不会怪我的咯!”
其实她想错了!
孟氏看她如此做派,从心底开始厌恶。
“咣当——”
茶杯被孟氏掼在地上,地上滩泼开的茶汤还冒着热气,茶叶撒了一地。。。
云舒夏惊呆!!
她这时才明白。
婆母并不是母亲!!!
把撒娇的一套用在孟氏身上,一点作用都不起!
孟氏:“进了江府门,就得守这府里的规矩!难不成还当自己是云家娇养的金枝玉叶?”
“还有既然成了少夫人,就应该有少夫人的样子。”
“撒娇卖萌,这般小家子气的做派,不要带到江府来。”
……
------
云舒夏稍微缓缓心神,将自己的声音提高些:
“江府何时兴的这样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孟氏:“进府这么多时日,规矩竟然不知?真是让人寒心。我儿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娶了你这么个不着西六的愚妇。”
云舒夏不明所以。
江府的规矩那么多。
有话本子那么厚,谁能完全记得。
云舒夏心里觉得委屈至极:“母亲,您这话说的,舒夏不认同。我进府才不过几个月,云府的规矩那么多,我不可能样样都记得!”
在江府,从来没有人敢与她争辩半句。
周遭空气都凝结!
孟氏眼中寒光骤现,指节捏得发白,原本阴沉的面容此刻更是蒙上铁青。
宝珠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
“少奶奶,怕不是今日起的太早,还没有睡醒?在栖翠阁说起了胡话。”
不妙。
自己当面顶撞孟氏,今日怕是又要站规矩,云舒夏赶紧解释道: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氏:“怎么,莫不是我这双耳朵不中用了?方才分明听得真真切切,有人竟敢驳我的话?”
云舒夏:“我并不想顶撞您。”
孟氏:“行了,我也不是那种泼辣的婆母,昨日竹儿院内刚进了新人,你拈酸吃醋,我也能理解。”
“但是。”
“”云氏,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舒月能进江府,你的‘功劳’也不小,何必在此时惺惺作态。”
小门小户之女,进了大户人家,本就鲁莽无状,还不知收敛。
如今竟还学会顶撞她。
孟氏心里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去。
“你去佛堂,抄两日家规,戒戒你那么浮躁的性子。”
云舒夏满脸不愿的走出栖翠阁。
宝珠上前,给孟氏按照肩膀,安慰道:“少夫人年纪还小,夫人好好管教就是,以后肯定会有好转的。”
孟氏:“管教,自她到府上,我管教她多少次,你看看,如今还是这副模样。”
“在府里丢人现眼也就罢了,日后夫人聚会,怕是要出大差错。”
孟氏这么说,似是想起什么,道:
“如此这般确实不行。竹儿以后还要在官场走动,后宅必然不能成为她的软肋。”
“这段时日,我己经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争气,这也怪不得别人。”
宝珠:“夫人,不如从宫里请来个教养嬷嬷,专门教授少夫人规矩?”
孟氏:“这怎么行?传出去是会被他人耻笑。”
“堂堂二品侍郎的家的少夫人,规矩还要夫家亲自教,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宝珠继续道:“夫人说的是。”
“本想着少夫人进府,在内宅也能帮衬夫人些,免些操劳,如今又添了许多烦恼!”
孟氏“哎-”叹一声。
“来,右边的肩膀也给我捏捏。”
------
云舒夏被孟氏赶去佛堂抄写家规,云舒月这边睡到日山三竿。
院外时高时低的说话声穿透窗棂,
叮叮咚咚。。
搬东西的声音,将云舒月吵醒。
“红香。”
红香从外面进来。
“姨娘。”
“外面在做什么?”
“哦,是夫人,命人把您的嫁妆搬了过来。这是随带的嫁妆单子,您过目。”
“先放在桌上。”
云舒月以为嫁妆要过几日才会送过来。
半日。
就将她的嫁妆抬到望月居。
云舒月站在门口,望着满院朱漆描金的箱笼。
一百二十抬嫁妆从院子一首堆到月洞门下,最边上的两个樟木箱甚至斜斜地架在了石阶上。
一个小厮上前,笑着道:“姨娘,您的嫁妆全部给搬过来,请您清点一下,小的好去回话。”
“红香。”
红香道:“是。”
很快。
红香捧着礼单,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条目,最后在朱砂印记处轻轻一点。
她朝云舒月福了福身:“姨娘,一百二十抬嫁妆,件件都对得上。”
云舒月唇角含笑,从云纹袖中探出几粒碎银。
“天寒,小哥们且去吃盏热茶。”
领头的青衣小厮双手接过,大声呼唤:“谢姨娘赏!”
一行人退出月洞门时,还不忘将歪斜的山茶花枝扶正。
一个小厮的声音渐行渐远:
“这云姨娘还挺大气,不像……”
红香过惯了苦日子,心疼银两:“姨娘,他们本就是云府的小厮,做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
“他们每月都有月例,何必又赏那么多银钱呢?”
云舒月微笑着道:“都是苦命人!”
“何况我们现在又不缺银两,没有必要继续过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