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青砖地上,当朝宰相杜如晦正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趴着,屁股撅得比御花园的假山还高。这位三朝元老此刻脸色发绿,手里攥着半截《论语》,嘴里念念有词:"子曰...呕..."
"杜相啊,这可是哀家新研制的'清心明目汤'。"太后翘着二郎腿坐在罗汉榻上,脚边炭盆里煨着个陶罐,飘出的烟气把屋顶梁柱熏出了抽象派壁画的效果,"你瞧见先帝了吗?"
"微臣...微臣看见孔子在跳胡旋舞..."杜如晦刚说完就"哇"地吐出一口五彩斑斓的液体,把地砖腐蚀出几个小坑。
周政扒在窗棂边看得目瞪口呆。他本来是奉女帝之命来救人的,现在突然觉得让老宰相多受会儿罪也挺好——谁让这老头昨天还在奏折里暗讽驸马"以色侍君"呢?
"驸马爷还打算看多久?"太后突然朝窗户方向甩出一根银针,擦着周政鼻尖钉在廊柱上,针尾系着的红绳拼出个"π"字。
周政拎着食盒讪讪进门时,杜如晦己经吐到了《孟子》章节。老太太正用金簪搅动陶罐里的可疑液体,那浓稠的墨绿色浆糊冒着泡,看起来像是有自己的思想。
"母后,儿臣带了江南进贡的..."周政刚掀开食盒盖子,太后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抓起块糕点就往陶罐里扔。
"嘭!"
小型蘑菇云在慈宁宫冉冉升起。等烟雾散去,周政发现自己的幞头变成了孔雀开屏造型——上面插满了碎瓷片。杜如晦倒是因祸得福,被冲击波震到墙角后反而不吐了,正抱着柱子背诵《道德经》压惊。
"比例还是不对..."太后皱眉盯着手里配方,羊皮纸上写着《五石散改良版·加量不加价》。周政偷瞄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这哪是什么药方,分明是硝石、硫磺和砒霜的鸡尾酒配方!
"母后!"周政一个飞扑抢过羊皮纸,"儿臣有个更刺激的...不是,更温和的方子!"
他抓起案上毛笔,在纸上画出个简易蒸馏装置。太后眼睛突然亮得像偷到油的小老鼠:"先帝也画过这个!说是能提纯...提纯..."
"提纯酒精。"周政脱口而出,随即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殿内突然安静得可怕。杜如晦的诵经声卡在了"道可道"三个字上,太后手里的金簪"当啷"掉进炭盆。窗外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周政转头看见女帝周念苒站在廊下,脚边是摔碎的琉璃盏,琥珀色的葡萄酒正渗进青砖缝隙。
"爱卿懂得真多啊。"女帝迈过门槛时,周政清晰听见她腰间玉佩的齿轮在咔咔转动。
***
未时六刻,御书房里的气氛比腊月的冰窟还冷。
周政跪坐在案几前,对面是面无表情的女帝,旁边站着还在打嗝的杜如晦。太后不知从哪摸出把瓜子,边嗑边看热闹,瓜子壳精准地落进杜如晦的茶盏里。
"所以。"女帝指尖轻叩《突厥战略图》,"驸马不仅会造提纯器,还知道朔方军械库的暗道?"
周政后背渗出冷汗。他刚才为了转移话题,不小心说漏了魏王在朔方藏匿的军火位置。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圆谎:"臣...臣昨晚梦到的。"
"巧了。"太后突然插嘴,"先帝当年解释火药配方时也这么说。"
杜如晦的嗝声戛然而止。老宰相的眼神在周政和女帝之间来回扫视,突然扑通跪下:"老臣请求督办朔方平叛!"
周政差点被口水呛死。这老头刚才还半死不活,听到能揍魏王立马精神了?
女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准奏。杜相领三万神策军即日启程..."
"且慢!"周政猛地首起身,"魏王在军械库埋了火药,硬攻会..."
"谁说朕要硬攻了?"女帝从袖中甩出卷竹简。展开后是幅《朔方城防图》,特别用朱砂标出了所有茅厕位置,"杜相记得多带巴豆。"
周政突然想起今早太后陶罐里的配方。一个绝妙的主意在脑中成形:"陛下,不如我们给魏王送份'大礼'?"
他抓起毛笔在城防图上添了几笔。女帝看清内容后,冕旒后的眼睛微微睁大——周政把城中所有酒楼茶馆都连成了线,最终指向魏王府的厨房烟道。
"这是..."
"饮食配送路线。"周政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臣恰好知道有种无色无味的调料,叫'含笑半步癫'..."
太后手里的瓜子"哗啦"洒了一地。老太太健步如飞地冲进内室,抱出个贴满符咒的陶罐:"用这个!先帝研发的加强版!"
杜如晦的脸色又绿了。老宰相颤巍巍指向陶罐上血红的"慎用"二字:"这...这莫非是..."
"当年突厥可汗连笑七天那个配方。"太后得意地拍开泥封,罐子里飘出的甜香让房内所有人同时后退三步,"哀家改良过了,现在只会笑三天。"
窗外暮色渐沉,周政看见女帝的侧脸被夕阳镀上金边。她低头审视地图时,一缕散发垂落额前,周政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替她拨开——
"报!"
传令兵撞开门时,周政的手正悬在女帝鼻尖前三寸。士兵看了眼屋内诡异的气氛,硬着头皮举起军报:"幽州急讯!突厥使团...使团把《渭水之盟》当手纸用了!"
"好得很。"女帝拍案而起,周政的手终于尴尬收回,"杜相即刻出发,记住..."
"要笑着拿下朔方!"太后抢着接话,顺手把陶罐塞进杜如晦怀里。老宰相抱着毒药的表情活像捧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