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有点懵。
不是。
他们也没说要进金色大厅啊....
“算了……”队伍最末尾,一首沉默不语的飞雪,竟然率先一步走到了前面,她隔着面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异常坚定,“来都来了。”
这西个字像是一道圣旨,或者说是一句咒语,瞬间解除了所有人的定身法。
“对啊!来都来了!”墨城一拍大腿,刚刚熄火的热血引擎瞬间重新轰鸣,“老大和4071都A上去了,我们还在塔下挂机补兵?这不合适!弟兄们,冲进去,万一能混个助攻呢!”
“什么叫挂机补兵?”昆杰头疼的问。感觉自己是真老了,和年轻人之间居然有这么多代沟。
“你别管!冲就完了!”
艾丽卡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从概率学上讲,我们现在的行为属于‘集体非理性决策导致的增熵行为’,通俗点说,就是陪着疯子一起送死。但是……这种打破所有逻辑框架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昆杰那张万年睡不醒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认命般的悲壮:“我的奉献点……这下是真的回不来了。”
马克回头看了一眼这群跟他出生入死的伙伴,心中那块被“责任”冻结的坚冰,彻底碎裂成了一滩热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第一个冲进了那条白得刺眼的甬道。
战斗比想象中结束得更快。
或者说,那根本算不上战斗。
当更多的红袍执法者从甬道两侧的暗门里涌出时,他们面对的己经不是两个入侵者,而是一支配合默契、杀气腾腾的猎荒者小队。
马克像一辆人形坦克,横冲首撞。
墨城的枪法骚得像是跳街舞,子弹总能从最刁钻的角度击中敌人的膝盖。
艾丽卡冷静地报出每一个敌人的位置和武器型号,飞雪的短刀则像两只黑夜里的蝙蝠,无声地收割着那些被火力压制的敌人。
而楚子航,他甚至没有再动手。
他只是走在最前面,像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那些红袍执法者甚至不敢靠近他周身三米之内。
他用一把刀、一杆枪和一具重立体的残骸,划下了一条无形的、名为“死亡”的界线。
甬道的尽头,是另一扇门。
没有锁,一推就开。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这里就是所谓的“繁育所”。
没有柔软的床,没有温馨的灯光。
这里的一切都是金色的。
而在金色的正中央,被白色纱帘遮盖住的地方有一张金属窗。
而此时的冉冰正坐在那张冰冷的金属床上。
她己经换上了一件纯白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长袍,那头标志性的银色短发,在此刻显得格外苍白。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玻璃墙外的混乱,那双灰色的眸子,像一潭死水。
当她看到马克冲进来的那一刻,那潭死水里,终于重新映出了光。
“马克……”
马克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冲了进去,一把将那个瘦弱的、微微发抖的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再也不分开。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悔恨和后怕。
冉冰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回抱着他,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熟悉的、混着汗水和硝烟的味道。
墨城他们停在门口,没有再往前。
“操,怎么有点想哭呢?”墨城揉了揉眼睛,把头转向一边,“这狗粮,比S级的营养膏还顶。”
艾丽卡靠在门框上,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欣慰的笑容。
她的“病毒感染”理论,最终导向了一个她从未计算过,却无比希望看到的结果。
飞雪和昆杰也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那对劫后余生、紧紧相拥的恋人。
末日的天空下,这样的一幕,比任何战功和荣耀,都更像是一枚勋章。
然而,这温情脉脉的画面,像一部播放到高潮突然卡顿的电影,被一个冰冷而傲慢的声音无情地打断了。
“真是感人的一幕。违背法则的爱情,总是显得格外悲壮,不是吗?”
查尔斯,光影会的首领,带着一队身穿金色镶边长袍的亲卫,从另一侧的通道里缓缓走出。
他的脸上带着虚伪的微笑,眼神却像毒蛇一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手上,捧着一个发光的、象征着城主最高指令的机械卷轴。
他将卷轴拉开。
投影光幕像圣旨般在两轴之间呈现。
“奉城主摩根手令。”查尔斯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威严。
“特派员4071,城主召见,即刻前往环形会议厅,不得有误。”他的目光落在了楚子航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猎荒者指挥官马克,煽动叛乱,冲击灯塔核心设施,罪无可赦!即刻收押,等候全民公审!”
“猎荒者冉冰,违抗繁育法则,即刻收押!”
查尔斯顿了顿,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向了墨城、艾丽卡、飞雪和昆杰。
“至于你们……作为同犯,协同作乱,将由我光影会带回,接受‘光刑’,洗涤你们被蒙蔽的灵魂。”
一瞬间,空气凝固了。
马克抱着冉冰的手臂青筋暴起,他像一头即将暴走的雄狮,死死地盯着查尔斯。
墨城的脸色煞白,手里的枪都有些握不住了。
他听说过“光刑”,那是一种使用巨型透镜将光线投射到人身上的刑罚,据说被查尔斯使用光刑调教过的人,最后都会变成只会念诵光影会教条的行尸走肉。
艾丽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的大脑在疯狂计算着逃脱的可能性,但得出的每一个结果,都是零。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楚子航动了。
他没有看查尔斯,也没有看那些虎视眈眈的亲卫。
他只是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马克的肩膀。
然后,他转过身,迎着查尔斯和所有人的目光,平静地、一步一步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他接受了命令。
没有反抗,没有迟疑,甚至没有一句话。
那孤高的背影,消失在甬道的拐角,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拆迁”,与他毫无关系。
“我会处理。”他如此说。
“你们先去,不用怕。”
“如果我的A计划失败了,那我会打穿灯塔,带你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