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井边,手指一下一下着那行字迹,这么多年过去,岁月几乎将它磨平——“林婉”。
风从屋檐穿过,薄荷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棠棠?”背后突然传来林浩的声音,语气带着一丝迟疑,“你在看什么呢?”
我没立刻回应,把地上那张飘落的纸递给他,“刚捡到这张纸,发现下面还有字。”
他接过纸,低头看了看,眉头拧成一团,“这个‘林婉’……是不是和你空间里刻着名字的那根木簪有关?”
我默默点头。
他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拉我起身,“别瞎琢磨了,先吃饭。李师傅说今天把客房最后一面墙补好,明天就能布置了。”
我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口井。
夜幕完全降临,院子里点着两盏灯笼,柔和的光洒在青石板上。
我俩回到饭桌前,刚端起碗,门就被敲响了。
是刘婶。
她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竹篮,“我做了些酱菜,想着你们最近忙,没时间弄,给你们送点儿。”
我赶紧招呼她进来,“谢谢刘婶,快坐。”
她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顺路经过。听说你们要开客栈啦?”
我点头,“对,还在筹备呢。”
刘婶笑了笑,“你们这院子挺好,干净又宽敞,要是开了,肯定有人来住。”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一篮子酱菜。
林浩看着篮子乐了,“咱这还没开业呢,就有回头客啦。”
我笑着摇摇头,“哪有什么回头客,人家是看咱俩太忙才送来的。”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浩开始盘算客栈的预算。
账本摊在桌上,我握着笔一项项核对,“床品、窗帘、家具、厨房设备……再加上营业执照、宣传费、人工工资……”
林浩在旁边翻着账册,“这么算下来,至少还得再准备八百块。”
我叹了口气,“我空间里还有些金条,能拿去换钱。”
林浩看了我一眼,“上次用黄金换的钱还没用完,你这会儿又要动用储备?”
我点头,“现在是关键时候,不能让资金断了。而且我想多备些食材和药品,以防万一。”
林浩没再反对,只问:“那你打算去哪儿换?”
我小声说:“我知道个地方,以前听人提过,城东老巷子里有个黑市,专门收这些东西。”
他皱起眉头,“那边不太安全,我去吧。”
我摇头,“不,还是我去。那边的人我不放心,万一他们看出什么……我更知道怎么处理。”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去了城东的老巷子。
巷子很深,两边都是破旧的砖墙,空气里弥漫着潮乎乎的霉味。
我在拐角处找到了那家铺子,店面不大,里面堆满了各种古董、金银器物。
老板是个瘦高个男人,戴着副圆框眼镜,眼神很锐利。
我把装着金条的小布袋放在柜台上,“换钱。”
他拿起一块金条仔细看了看,又用牙咬了一下,点了点头,“成色不错,想换多少?”
我报了个数,他也没还价,首接从柜台后面拿出一沓钞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接过钱,快速数了一遍,确认没错后把金条留给他了。
走出巷子时,天快黑了。
我抱着钱袋走在街上,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我。
回到客栈,我把钱塞进抽屉,松了口气。
“换到了?”林浩问。
我点头,“挺顺利的。”
他没多问,默默地把抽屉锁上了。
接下来几天,我们开始张贴招聘启事。
客栈需要厨师、服务员、清洁工,可来应聘的人没几个。
有些人一看是私人客栈,转身就走;有些倒是愿意试试,一听工作时间长、工资不高,也放弃了。
“现在的人就是保守。”我一边整理简历一边叹气,“都想去国营单位上班,觉得稳定。”
林浩想了想,“要不咱去周边村子看看?那边年轻人可能想法多一些。”
我眼前一亮,“对呀!咱可以亲自去招人。”
于是我俩骑车去了附近几个村子。
果然,在村口贴了启事后,好些年轻人主动来询问。
有个叫小翠的姑娘,是村里小学的代课老师,听说我们要开客栈,眼睛亮晶晶的,“我会做饭,也会打扫卫生,还能给客人指路。”
我乐了,“那你来试试。”
还有个叫阿强的小伙子,之前在外面打过工,见过世面,听说我们提供住宿和培训,立马答应加入。
“你们这是新鲜事儿,我也想学着点儿新本事。”他说。
就这样,我们招到了第一批员工。
人虽然不多,但每个人都带着热情和期待。
接下来是市场调研。
我翻出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旅游杂志和餐饮手册,结合自己上辈子的记忆,整理了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
“现在市面上的旅馆大多设施陈旧,服务单一,可旅客的需求变了。”我在纸上写着,“我们得提供热水澡、干净的床铺、热乎的饭菜,甚至能推出本地特色小吃和短途旅游路线。”
林浩听着点头,“听起来挺有竞争力。”
但我心里清楚,光靠这些还不够。
“我们还得了解竞争对手的情况。”我说,“像他们的价格、服务内容、客流量。”
林浩苦笑着说:“问题是人家不会跟你说这些信息。”
我想了会儿,“那就只能实地考察。”
我们开始去城里几家有名的旅店转悠。
有的旅店环境真不怎么样,连热水都得提前预约;有的旅店条件好点儿,但价格贵,服务态度也不好。
回来的路上,我一边记录一边说:“我们定位成性价比高的家庭式客栈,价格实惠,服务周到。”
林浩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
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可问题也接踵而至。
先是资金又紧张了。
装修比预计多花了两百多块,材料涨价,工人工资也涨了些。
“要不要再动用空间里的物资?”林浩问我。
我摇头,“不能再用了,得留着应急。”
他看着我,“那怎么办?”
我想了想,“要不,我们先试营业?等赚了第一笔钱,再继续投入。”
他犹豫了一下,“可还没全部准备好呢。”
“其实差不多了。”我指着一楼的餐厅,“餐桌椅有了,厨房能做饭,房间也收拾好了。只要再弄几张宣传单,应该就能开业。”
林浩总算点了头,“那就试试。”
我们连夜赶制了几张宣传单,印上客栈的位置、价格和服务内容,然后发到附近的车站、集市。
开业前一天晚上,我坐在院子里,望着灯笼下的青石板,心里五味杂陈。
林浩走到我身边坐下,“紧张吗?”
我摇摇头,“不是紧张,是有点儿不敢相信,真的要开始了。”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会好起来的。”
我抬头看他,“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笑了,“因为你值得被看见。”
话刚说完,一阵风吹过,窗台上的薄荷叶子晃了晃,掉下一朵干花,落在地上。
我弯腰去捡,发现花下面压着一张纸片。
是我前几天写的服务流程草稿。
我把它捡起来,正打算扔垃圾桶,突然看到上面有一行字——
“愿君常归来”。
我一下子愣住了。
那行字,就是我在井边看到的刻痕。
可现在,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张纸上。
我猛地抬头看向林浩,“你动过这张纸没?”
他摇头,“没有。”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微微颤抖。
是谁写的?
为什么会在这儿?
风又吹过来,带着紫藤花的香气,也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