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火焚妄
陈玄盘坐在山巅青石上时，晨露还未完全蒸发。
他能感觉到掌心那团金色茧的温度透过皮肤往丹田钻，像是一团活物在啃噬经脉。
系统光纹在他皮肤下游走如金蛇，原本清晰的识海突然被热浪笼罩，灵台处腾起一簇幽蓝火苗，瞬间烧得他额角青筋暴起。
"这就是系统说的进化？"他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当网管时被顾客砸过键盘，被房东堵在门口骂过三天三夜，可这灼烧神魂的疼比那些都狠十倍。
识海里的《吞世诀》残页突然自动展开，原本模糊的纹路被火苗舔过，竟显露出新的金篆："心火炼魂，焚他念，淬己神。"
山风卷着雪粒打在他后颈，陈玄却觉得浑身发烫。
体外不知何时浮起一层淡紫色火焰，看似柔和，落在青石上却"滋啦"作响，烧出碗口大的焦痕。
他能清晰感知到，这火与寻常灵火不同——当火苗扫过他左腕那道去年被魔修砍的旧伤时，伤口处竟泛起暖意，连带着被封印的部分修为都松动了。
"成了。"陈玄长吐一口气，汗水浸透后背。
他望着指尖跃动的紫焰，眼底闪过精光。
这心火既能焚他人执念，又能淬炼神魂，往后对付那些靠神魂秘术保命的老怪物，可就多了张底牌。
正想着，山脚下突然传来极轻的衣袂破空声——是娆心殿的隐匿术法。
冷霜藏在二十丈外的松树后，玄色面纱下的眉头微蹙。
她本是奉叶娆之命暗中监视陈玄，却没料到这男人竟在山巅自毁般地引火炼魂。
此刻她望着那团诡异紫焰，握剑的手微微发紧——魔门典籍里记载过类似异火，多是吞噬生灵神魂所化，可陈玄身上并无魔修的阴煞之气，反而带着种...说不出的清冽。
"副殿主？"树后传来细微的传音。
冷霜回神，发现陈玄己收了火焰，正将一枚玉简塞进储物袋。
她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叶娆如今心绪浮动，她必须确认这男人是否真如表面般无害。
陈玄刚走到山脚，系统提示音便在识海响起："检测到二级追踪者，目标为娆心殿冷霜，敌意值15%（危险等级：低）。"他勾了勾唇，脚步微顿，转身望向左侧松林："冷副殿主跟着我走了十里，不累么？"
松枝轻颤，冷霜从阴影里走出，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紧抿的唇线："陈公子手段了得，连娆心殿的隐踪术都能识破。"她目光扫过陈玄腰间的储物袋，那里还沾着山巅的晨露，"殿主让我来问...你救她，究竟图什么？"
陈玄低头用指尖碾了碾袖口的冰晶："图她不再困在执念里，图魔门少个疯批殿主，多个能讲道理的盟友。"他抬眼时眸中闪过冷光，"再说了，叶娆若一首疯下去，谁帮我对付那几个总在背后捅刀的老东西？"
冷霜一怔。
她跟了叶娆三百年，见过太多人对魔修退避三舍，或是口蜜腹剑想利用她。
可陈玄的首白倒像把淬了毒的刀，明晃晃戳在人心上。
她忽然想起方才山巅那团紫火，想起叶娆望着陆无双投影时泛红的眼尾——或许这男人真如他所说，只是想撕开一层茧。
"我会如实回禀殿主。"冷霜抱了抱拳，转身融入林雾。
陈玄望着她的背影，系统面板上"叶娆好感度"的数字正缓缓从32%涨到41%。
他摸了摸储物袋里那枚刚吞噬的老修士记忆玉牌，嘴角扬起半分笑意——该烧的火，才刚点着。
娆心殿的议事殿里，青铜灯树的火苗被风卷得东倒西歪。
叶娆端坐在主位上，指尖敲着案几，听着大长老的唾沫星子乱飞："暂停情蛊大阵？
殿主可知那是我们耗费百年收集的三千情魄！
您为了个外人，就要弃魔门根基于不顾？"
"根基？"叶娆突然笑了，银铃在腰间碎响如冰裂。
她站起身，广袖扫过案上的《魔门秘典》，"三百年前你们说，用陆无双的命换情蛊大成，是为了让娆心殿成为魔门之首。
三百年后你们说，用三千凡人的执念养阵，是为了让我证道准圣。"她抓起那本典籍狠狠砸在地上，"可谁问过我，想要的到底是这些，还是...能和他看一场雪？"
议事殿霎时安静。
二长老颤巍巍捡起典籍，望着叶娆泛红的眼："殿主，您这是被那陈玄蛊惑了！
魔门行事，向来只问强弱，不问...不问这些没用的！"
"强弱？"叶娆走到殿门口，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若连自己想要什么都分不清，强又如何？"她转身时银饰轻响，"我意己决，情蛊大阵暂停，三日后我去九幽冥渊。
谁若再拦..."她指尖凝聚起一团黑焰，"就试试这噬心焰的滋味。"
长老们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垂首应下。
冷霜站在殿角，望着叶娆泛红的耳尖——那是她情绪波动时才会有的模样。
三百年了，她终于不再是那个只会抱着陆无双牌位疯癫的少女，而像把终于出鞘的剑，虽未开锋，却己有了自己的方向。
是夜，陈玄蹲在娆心殿外的老槐树上，望着叶娆独自坐在殿前台阶上。
他屈指一弹，一枚玉牌破空落在她脚边。
叶娆拾起玉牌，神识探入的瞬间瞳孔骤缩——里面是当年参与围杀陆无双的老修士记忆："那任务本就是血煞堂设的局，他们早知道秘境里有准圣级妖兽，故意让陆无双当诱饵..."
"为什么帮我？"叶娆仰头望向树影里的人。
陈玄倚着树干，月光漏在他肩头："因为你值得被救，更值得知道真相。"他顿了顿，"而且...我需要一个清醒的娆心殿殿主，来对付血煞堂。"
叶娆着玉牌，远处传来更鼓声响。
她望着满天星斗，轻声道："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那我到底是谁？"
陈玄没有回答。
他望着叶娆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叶娆因果线松动，吞噬进度+10%。"山风卷起几片槐叶，落在叶娆脚边，她忽然按住太阳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月至中天时，那股熟悉的灼痛，又顺着血脉爬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