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刺得陆离眼球生疼。
他盯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玻璃反射出自己憔悴的面容——右眼瞳孔的青铜色己经褪去，但眼白处仍残留着几缕血丝，像是某种细小的符文。三天前在废弃屠宰场的遭遇，让他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边缘。更糟的是，掌心那条银线正在缓慢生长，每当接近警局的证物室，就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陆离。"
厚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下。陆离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李国强，他共事七年的老搭档，此刻正用那种审视犯人般的目光盯着他的后颈。
"你最近怎么回事？"李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先是擅自调查404案封存的证物，又半夜跑去废弃屠宰场，连行动记录都没写。"
陆离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青铜傩面。面具冰凉的表皮下，似乎有脉搏般的跳动。
"我有线索。"他哑着嗓子说，"首播间的祭坛符文，和404案现场的血迹分布吻合。"
"什么首播间？"李队的眉头拧成疙瘩，"法医报告显示404案受害者是药物过量致死，哪来的血迹分布异常？"
陆离猛地转身。
"你亲眼看过现场照片！那些血迹形成的图案——"
"够了！"李队突然提高音量，引得几个同事抬头张望。他一把拽住陆离的手腕，将他拖进空置的审讯室，反锁上门。
昏暗的蓝光下，老刑警的脸显得格外苍老。他掏出一部手机推到陆离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一段监控录像：三天前的深夜，陆离独自在证物室翻找，最后跪在角落，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技术科复原的监控。"李队的声音带着疲惫，"你对着空墙说了二十分钟话，还用手比划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符文'。"
陆离的血液瞬间冻结。他清楚地记得那晚发现微型祭坛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苏晚的出现。但监控画面上——确实只有他一个人。
"压力太大就申请休假。"李队叹了口气，"别让那个连环杀手案把你逼出幻觉。"
"不是幻觉！"陆离猛地摊开右手，露出掌心那条银线，"这是白银傩面留下的标记，它能篡改人的记忆，甚至影响电子设备——"
李队突然拍案而起，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他妈清醒一点！"老刑警的拳头砸在桌上，"哪来的什么傩面？什么篡改记忆？你知不知道上个月心理评估就显示你有创伤后应激倾向？"
审讯室的空气骤然凝固。陆离这才注意到李队眼里的血丝和藏在愤怒下的担忧。七年来第一次，他在老搭档脸上看到了某种近似恐惧的表情。
"听好了。"李队压低声音，"局长己经注意到你的异常行为。如果再这样下去，不仅你要停职调查，连你接触过的所有案件都可能被推翻重审——包括三年前你亲手破获的那起贩毒案。"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砸在陆离头上。三年前的案子是他职业生涯的转折点，也是李队唯一公开称赞过他的案件。如果连这个根基都被动摇……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李队？"实习警探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法医科的苏法医找陆警官。"
透过门缝，陆离看到苏晚站在走廊尽头。她今天没穿白大褂，而是一件高领黑毛衣，衬得锁骨处的祭坛烙印若隐若现。当他们的视线相遇时，苏晚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个动作让陆离掌心的银线突然灼烧般剧痛。
"去吧。"李队疲惫地摆摆手，"但记住我的话——有些路走歪了，就回不了头了。"
走廊里，苏晚递给他一杯咖啡。杯底沉着几枚铜钱，组成一个古怪的图案。
"李国强年轻时破获过一桩邪教案。"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现场也出现过微型祭坛。后来所有涉案人员都'意外身亡'，包括他的线人。"
陆离的咖啡杯停在半空。
"你是说……"
"我是说他比你更清楚真相。"苏晚的指甲划过杯沿，发出刺耳的声响，"但他选择相信官方报告。人类的大脑会自我保护，篡改那些无法承受的记忆。"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陆离看到镜面反射中的自己——右眼瞳孔再次泛起青铜色，而身后的苏晚根本没有倒影。
"今晚别回家。"她在电梯关门前一秒低语，"判官找到了新的首播场地……就在你家楼下那间空置的商铺。"
当陆离独自站在停车场时，手机突然震动。"生死簿"APP自动弹出新消息：
【特别预告：新祭品己就位】
【身份：资深刑警（阳寿：41年）】
【首播倒计时：06:59:59】
附件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李国强常戴的那块老式手表，表带沾满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