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医院的走廊己经完全被银色物质覆盖,墙壁上爬满了蛛网般的细丝,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陆离从镜中世界跌出时,手掌按在了这些银丝上,立刻被灼烧出一片焦黑的痕迹。
"你回来了。"
金属质感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陆离抬头,看见"苏晚"悬浮在半空中,她的十指延伸出无数银丝,正在编织一张巨大的傩面。那张傩面足有两人高,五官轮廓隐约能看出周正的特征,但嘴角的弧度比记忆中的更加狰狞。
"正好赶上最终献祭。""苏晚"的嘴角机械地上扬,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她轻轻挥手,地面突然裂开三十六道缝隙,银光如喷泉般涌出。
陆离踉跄着后退,看着那些银光逐渐凝聚形——三十六个"陆离",每一个都和他有着完全相同的面容和伤痕。他们的右眼同时亮起银光,光束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你们......"陆离的喉咙发紧。他认出了这些"自己"——都是记忆坟场玻璃棺中的那些尸体。现在他们活了过来,眼中闪烁着和周正如出一辙的冰冷光芒。
生死簿APP突然在口袋里剧烈震动。陆离掏出来时,屏幕己经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警告!检测到记忆狩猎者完全体苏醒,启动最终清除程序】。APP的图标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个∞符号疯狂闪烁。
与此同时,陆离怀中的"公正"铜钱突然发烫。他下意识地握住铜钱,掌心立刻被灼烧出一个清晰的烙印。奇怪的是,这疼痛反而让他混沌的思绪为之一清。
"没用的。""苏晚"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她操控着银丝,将那张巨大的傩面缓缓推向陆离,"三十七次轮回的养料,今天终于可以收获了。"
三十六个"陆离"同时向前迈步,他们的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陆离感到右眼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银光不受控制地外溢——那些复制体正在吸收他的能力!
就在绝望之际,陆离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当银丝掠过"苏晚"的左手腕时,那里的皮肤会短暂地恢复血色。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他猛地扑向前,在三十六个复制体抓住他的瞬间,将灼热的铜钱按在了"苏晚"的额头。
"啊——!"
凄厉的尖叫声中,整座医院都在震颤。银丝编织的傩面开始崩解,三十六个复制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僵在原地。最惊人的是,"苏晚"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人类的表情。
泪水从她眼中滑落,在接触到银丝的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陆离..."这一次,是她真实的声音,"杀了我...趁良知还在..."
她的左手艰难地抬起,指向自己心口那个己经变成"周正"二字的烙印。陆离这才看清,那里隐约还有半个∞符号在挣扎闪烁。
"不,一定有其他办法!"陆离死死握住铜钱,感受到它在掌心剧烈震动,仿佛有生命般想要挣脱。
"苏晚"的嘴角抽搐着,一半脸维持着冷漠的金属质感,另一半却恢复了人类的神情:"他...用我的身体...培育了三十七个...人格...每个都是...狩猎工具..."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随时会消失的信号。陆离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看向那些僵硬的复制体——那不是简单的克隆,而是他三十七次轮回中分裂出的不同人格!
生死簿APP的警报声突然变得尖锐。陆离低头看去,屏幕上的∞符号己经变成了倒计时:【00:00:59】。与此同时,医院的地板开始渗出黑色液体,那些液体蠕动着,逐渐形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时间...不多了...""苏晚"的左手突然抓住陆离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铜钱...和你的眼睛...一起...才能..."
她的话没能说完。黑色液体己经爬上了她的脚踝,所到之处,银丝迅速被染成墨色。陆离感到手中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右眼的银光与之呼应,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在空中投射出一段他从未见过的记忆——
年幼的周正跪在一间祠堂里,面前摆放着七个铜钱。最年长的判官正在将其中一枚按在他的眉心:"'公正'是最后的枷锁...也是唯一的钥匙..."
倒计时走到【00:00:30】。黑色的液体己经漫到了陆离的膝盖,冰冷刺骨。他低头看向"苏晚",发现她的左眼还保持着人类的光彩,右眼却己经完全变成了银色的金属球体。
没有时间犹豫了。
陆离将铜钱按在自己的右眼上,同时另一只手刺向"苏晚"心口的烙印。在接触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看见无数记忆的碎片从"苏晚"体内涌出,每一片都是一个被囚禁的人格;
他看见周正的影子在黑色液体中狞笑,手中握着另外六枚铜钱;
最重要的是,n他看见了一个微弱的可能性:如果三十七个人格能够同时觉醒...
倒计时走到【00:00:01】。
陆离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