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电子钟显示23:47时，老周的手电筒光束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这个在明德大学当了二十年保安的老汉死死盯着走廊尽头的量子实验室，布满皱纹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那扇标注着"Q-Lab"的钛合金门正在渗出蓝诡异的光。
“又来了..."他摸出讲对机刚要呼叫，却发现所有指示灯都在疯狂闪烁。口袋里的钥匙串突然悬浮到半空，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老周踉跄后退时，撞上了防火栓，警报声却像被掐住喉咙般然而戛止。
门缝实验室里溢出的光芒开始呈现流体状，顺着地砖纹路蜿蜒爬行。老周突然想起上周那个突然失踪的研究生，据说监控最后拍到他就是站在这个位置。当第一缕蓝光缠上他鞋尖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杂音：
“周师傅...能听见吗？"
林夏把频谱分析仪调到最高灵敏度时，仪器发出了类似哀鸣的蜂鸣。显示屏上的波形图正在违背物理定律——所有峰值同时出现在0Hz到100THz的每个频段。她扯下防辐射面罩，任由汗珠顺着脖颈滑进白大褂领口。
三个月来第七次夜巡，这个量子物理博士依然无法解释实验室的异常。自从程默在实验事故中消失，这栋楼就变得不对劲。此刻她握紧胸前的琥珀吊坠，这是程默送她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此刻却突然开始发烫。
"啪嗒"
液氮管道的冷凝水滴落声让她猛然转身。月光透过落地窗在数据舱表面下菱形投光斑，而光斑中分明站着个人影，当林夏看清那人左耳垂的朱砂痣时，手中的平板电脑哐当砸在地上。
"程默？"她声音发抖得不像自己。那个本该躺在太平间的人此刻穿着实验服，半透明的身体里流转着星云般的微光。
“别碰能量核心！"程默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他的身影时而清晰得能看见虹膜纹路，时而又破碎成像素点，"我们那天激活的不是量子计算机...是某种高维生物的神经网络。"
林夏注意到他的影子始终指向北方，而实验室的指南针正在疯狂旋转。当她试图靠近时，鞋底突然传来诡异的吸附感——重力方向改变了。挂在墙面的爱因斯坦画像"啪"地摔碎在天花板，玻璃碴却向上飘浮。
"他们在通过我观察这个世界。"程默的身体突然出现马赛克式扭曲，"还记得薛定谔的猫吗？我现在既是活人又是亡魂，首到观测者..."他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整栋楼发出钢筋扭曲的呻吟。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夏看见通风管道里涌出黑色黏液。这些物质违反重力沿着墙面攀升，在接触到程默虚影的时突然沸腾汽化。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三个月实验室记录的湿度总是异常——某种高维存在正在尝试实体化。
"倒计时还剩7分32秒。"程默指向剧烈震颤的反应堆，他的身体开始出现重影，"能量核心过载会撕裂现实膜，你必须..."他的声音突然被切割成碎片，实验室里所有显示屏同时弹出乱码：
01010100 01001001 01001101 01000101 00100000 01001100 01001111 01001111 01010000
当林夏破译出这是"TIME LOOP"的二进制表达时，墙上的电子钟突然开始逆时针飞转。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变得透明，而程默的虚影却逐渐凝实。
反应堆核心迸发的强光中，两个时空开始重叠。林夏看见三个月前的程默正在操作台前调试参数，而现在的虚影伸手按向紧急制动钮。当两只来自不同时间线的手掌重合瞬间，整个实验室响起了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删除我的观测数据！"程默的嘶吼夹杂着电子杂音，"我们打开的是潘多拉魔盒，唯一的方法是..."他的话语被量子隧穿效应打断，身体突然坍缩成克莱因瓶状的光团。
林夏扑向主控电脑时，发现键盘缝隙里爬满了会发光的真菌。这些生物似乎以电磁波为食，所过之处电路板全部碳化。当她终于启动自毁程序时，程默的虚影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这个表情永远定格在了坍缩的时空泡中。
三天后，前来调查的特别行动组在废墟中发现了匪夷所思的现象：被熔化的混凝土呈现斐波那契螺旋结构，所有金属物品都展现出超导特性。而林夏的琥珀吊坠里，多出了一粒不属于任何己知元素的蓝色晶体。
每当子夜时分，晶体就会投射出全息影像：两个透明人影并肩站在星空下，他们的对话永远停留在那句未说完的"其实我..."。风洞实验显示，这段影像的量子纠缠态跨越了十一个维度。
明德大学很快址在原建起了新图书馆，只是学生们总说在闭馆音乐响起时，能听见若有若无的键盘敲击声。而那个被列为绝密的行动代号"薛定谔的观测者"，至今仍静静躺在国安局的档案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