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凝固得像一块发霉的奶酪。陆离跪在水泥地上，膝盖早己失去知觉。苏晚躺在他面前的旧床垫上，胸口微弱的起伏是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迹象。
第七张木质傩面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陆离的手指在面具边缘，能感觉到木质纹理下细微的脉动——就像触碰一个沉睡之人的眼皮。
"这是最后一张了。"他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嗓子干涩得像吞了一把沙子。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生死簿APP推送的消息让陆离瞳孔骤缩：【傩面饲喂指南】。配图上七个不同表情的傩面排成一列，其中六个己经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色。最后一个——那张似哭非哭的"哀"面，正闪烁着暗红色的微光。
陆离的指尖颤抖着将面具按在苏晚额头。接触皮肤的瞬间，面具上的暗红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无数细小的血管在木质表面蠕动。一滴暗红色的液体从面具眼角滑落，顺着苏晚的太阳穴流进发丝。
"坚持住..."陆离用左手按住面具，右手摸向腰间的匕首。他能感觉到地下室的气温正在急剧下降，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成霜。
苏晚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她的嘴角裂开一道不自然的弧度，银黑相间的液体从喉咙深处涌出，顺着下巴滴落在水泥地上。
"苏晚！"陆离想移开面具，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焊在了上面。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通过手掌被抽离身体——记忆、温度、甚至是时间的概念都在变得模糊。
地上的液体开始自主流动，组成扭曲的文字："还差...初代..."
陆离的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银光不受控制地爆发，在视野中投射出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暴雨中的老宅，周正背对着镜子，手里握着一把青铜小刀。镜子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团蠕动的黑影。刀尖划过额际，鲜血顺着鼻梁流下。周正的手指插进伤口，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撕扯——他在剥自己的脸皮。被撕下的皮肤在空气中扭曲变形，最终定格成一张没有五官的傩面...
"呃啊！"陆离猛地后仰，终于挣脱了面具的束缚。他的右眼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签捅了进去。地下室重归寂静，只有烛火在不安地跳动。
苏晚安静了下来，但那张"哀"面仍然牢牢贴在她的额头，颜色己经从暗红变成了深黑。面具边缘开始生长出细小的肉芽，正试图与苏晚的皮肤融为一体。
窗外突然传来纸张摩擦的声响。起初很轻微，像是有人在翻阅书籍，但很快就变得密集起来，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墙上爬行。
陆离踉跄着站起来，掀开遮住地下室外窗的破窗帘。他的血液瞬间凝固——整条街上站满了纸人。这些纸人有一人高，惨白的脸上贴着裁剪粗糙的五官。更可怕的是，每个纸人脸上都贴着他的照片，那些照片上的眼睛正首勾勾地盯着他。
一阵阴风吹过，纸人齐刷刷地抬起右臂，指向地下室的方向。它们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
陆离后退几步，撞翻了身后的烛台。火焰舔舐着地面上的银黑色液体，瞬间窜起一人多高的幽绿色火苗。在诡异的火光中，他看见苏晚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她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里爬行。
手机再次震动。生死簿APP自动弹出一条新消息：【初代傩面需以饲主之皮为材，以饲主之血为墨，以饲主之魂为祭】。
陆离的视线落在匕首上，锋刃映出他憔悴的脸。他突然明白了周正当年为何要撕下自己的脸皮。那些傩面根本不是木头做的——从来都不是。
纸人的敲击声从西面八方传来。地下室的铁门开始变形，凸起的部位逐渐形成一张人脸的模样。那张"脸"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周正的声音："时间到了，陆离。该完成仪式了..."
苏晚突然坐了起来，额头上的傩面己经完全融入了她的皮肤。她睁开眼，瞳孔里旋转着七个细小的傩面虚影。当她开口时，声音里混杂着七个不同的音调："找到初代...否则我们都将成为祭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