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硬的金砂淹到了周雅的脖子,像无数冰冷的金针扎进皮肉。她仰着头,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成了垂死的挣扎。金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审判者宣读罪状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嗡嗡作响。下一秒,细微而冰冷的金色沙粒,带着金属特有的沉重质感,如同活物般从金砖的缝隙里疯狂涌出,无情地灌入她因惊骇而大张的口鼻。
“呃——嗬——”
她喉咙里爆发出不成调的、被彻底堵塞的呜咽和呛咳,身体在狭窄的金砖牢笼里剧烈地弹动,像一条离水的鱼。沙粒灌满了口腔,塞住了鼻腔,带着死亡的重压,冷酷地淹过她的下巴、嘴唇……最终,她那张因窒息和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被一片流动的、死寂的纯金彻底覆盖。金砂表面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涟漪,随即凝固,仿佛镀上了一层冰冷的永恒面具。镜头冰冷地定格在这方纯金打造的坟墓上,再无声息。那纯粹的、象征着无尽财富的金色,此刻成为了最恐怖的裹尸布,无声地宣告着一个生命在贪婪象征物中的彻底湮灭。
“……停下…快停下啊——!”
苏晚的嘶吼几乎耗尽了肺里最后一丝空气,她蜷缩在冰冷的椅子里,骨头缝都在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体内狂暴的力量撑得爆裂开来。双手死死抠进发根,指关节绷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头皮。冷汗像冰冷的溪流,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冰冷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体内那座象征着贪婪的、庞大而沉重的金山正疯狂震颤,发出饕餮般震耳欲聋的嘶吼,每一次震荡都狠狠撞击着她的意志壁垒,撕扯着灵魂深处最后一丝清明。
那冰冷金色的死亡,对她而言竟是世间最的饕餮盛宴。抵抗的意志在滔天的吞噬欲望和对审判者那“净化”方式的、近乎理解的冰冷洞悉之间,被反复碾磨,濒临破碎。她能清晰地“尝”到空气中弥漫的、属于周雅即将消散的贪婪罪业的味道,浓郁得让她恶心,却又像毒瘾发作般渴求着将其彻底吞噬、占为己有。那冰冷的理解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的理智,低语着审判的“正义性”,让她在抗拒吞噬的同时,竟感到一丝诡异的共鸣。
首播画面骤然熄灭,如同被掐断的咽喉。
屏幕中央,那吞噬了生命的金砂立方体缓缓沉降,如同被大地无声吞咽。原地只留下一个冰冷、精致、内部空无一物的纯金鸟笼雕塑,笼门紧锁,在屏幕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森然的光泽。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无声地嘲笑着生命的脆弱与贪婪的代价。那空荡的笼内空间,比任何血腥画面都更令人心悸,象征着彻底的抹除。
办公室压抑的死寂被骤然撕裂。一名警员猛地推开指挥室的门,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急促:“陆队!吴秀娟家……空了!人不见了!”他喘了口气,喉结滚动,脸上带着搜寻后的茫然和一丝不安,“屋里……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不像匆忙离开,倒像是……计划好的消失。”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发紧,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书桌上……就摊着一本旧相册,全是当年那个冤死的货车司机……还有他老婆孩子的照片!”
他咽了口唾沫,仿佛要将那画面带来的不适感压下去:“好多照片……上面的脸,特别是司机和他妻子的脸,被指甲一遍遍抠过,抠得……都破了!纸都抠穿了!那力道……那恨意……”警员的声音低了下去,剩下的话被一种无形的沉重取代。相册摊开的那一页,照片上受害者家属的眼睛位置,只剩下两个被指甲反复剐蹭出的、触目惊心的黑洞,仿佛无声的控诉和燃烧了太久的怨毒火焰。这哪里是普通的失踪?这分明是复仇链条上,又一个齿轮开始转动时发出的、令人齿冷的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