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穷小子勇闯京城（上）

嘉庆年间，北方的风总是带着一股苍凉的劲儿，刮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这片土地上挣扎求生的人们叹息。

在首隶省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外，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两个身影正艰难地跋涉着。为首的那个汉子，身材高大魁梧，在外的胳膊和脖颈处，皮肤被晒得黝黑，透着一股健康的光泽。他五官算不上精致，却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尤其明亮，透着一股不属于这片土地的精明和野心。他叫孔武，年方二十有三，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把式，农活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他不甘心一辈子困在这穷山沟里，心里总有一团火，渴望着外面的世界，渴望着出人头地。

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拜把子兄弟，陈爽。陈爽比孔武小两岁，性子相对首爽一些，也更憨厚。他对孔武那是打心眼里佩服，孔武说什么，他大多都跟着。这次孔武说要跟着镇上的商队，一起运送一批贡品去京城，陈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他看来，跟着孔武，总能找到些出路，就算不能大富大贵，去见见京城的世面，也比在村里刨一辈子土强。

两人都背着一个半旧的包袱，里面除了几件打满补丁的换洗衣物，就只有一点点干粮和水。他们己经走了快半个月了，脚底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脸上也沾满了尘土，但眼神里的那股子劲头，却丝毫没有减弱。

“武哥，还有多远能到京城啊？”陈爽有些气喘吁吁地问道，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土路。

孔武脚步不停，目光远眺，似乎想要穿透那弥漫的尘土，看到心中向往的那个繁华之地。“快了，”他沉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听商队的老把式说，再走个两三天，就能看到京城的城墙了。”

一提到京城，陈爽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疲惫似乎也减轻了不少。“京城啊……那是不是真的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遍地都是金子，连皇宫的瓦片都是用金子做的？”

孔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遍地金子？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京城是天子脚下，机会肯定比咱这山沟沟里多得多。只要咱们肯下力气，脑子活泛点，未必不能闯出点名堂来。”他顿了顿，拍了拍陈爽的肩膀，“爽子，咱哥俩出来一趟不容易，到了京城，可不能像个土包子似的，得多长点心眼，知道吗？”

“嗯！武哥，我听你的！”陈爽用力点头，对孔武的话深信不疑。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夕阳渐渐西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远处，隐约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孔武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将陈爽拉到路边的草丛里藏了起来。在这荒郊野外，遇到不明身份的人，还是小心为妙。

很快，一队人马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为首的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穿着黑色的劲装，脸上带着凶悍之气，腰间挎着明晃晃的腰刀。他们似乎在追赶着什么，嘴里还大声吆喝着。

在这队人马的后面，是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一角，隐约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女子，似乎容貌极为秀美。马车旁边，还有几个同样穿着劲装的护卫，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己经有些力不从心，被前面的人追得很紧。

“是天理教徒！”孔武心中一凛。最近几年，天理教闹得很凶，经常在各地搞些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看前面那些人的打扮和气势，多半就是天理教徒了。而后面马车上的人，看马车的排场，很可能是个有身份的人。

“武哥，怎么办？”陈爽也看到了，有些紧张地问道。

孔武眼神闪烁，快速地思考着。按理说，他们只是两个路过的穷小子，犯不着去招惹这些亡命之徒。可是，那马车上的女子……如果真是个有身份的人，救了她，说不定能得到天大的好处，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爽子，”孔武压低声音，眼神坚定，“看到那辆马车了吗？里面的人肯定不简单。如果咱们能救了她，说不定就能在京城站稳脚跟，甚至……”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中的渴望，陈爽完全明白。

陈爽虽然有些害怕，但一想到孔武描绘的前景，又看了看马车上那若隐若现的美丽身影，一股血气涌了上来。“武哥，你说咋办，我就咋办！”

“好！”孔武一拍手，“你看，前面有个拐弯的地方，地势比较险要。咱们去那里埋伏一下，等他们过来，咱哥俩联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说干就干，两人悄悄地从草丛里钻出来，猫着腰，快速地朝着前面的拐弯处跑去。他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手里紧紧握着从家里带来的砍柴刀。

很快，马蹄声和吆喝声越来越近。孔武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了刀柄，手心甚至有些出汗。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玩命的勾当，但为了出人头地，他别无选择。

“杀！给我抓住那个女的！教主有令，她是关键！”为首的那个天理教徒大声喊道，挥舞着腰刀，催马向前。

就在他们即将拐过弯的时候，孔武猛地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大喝一声：“呔！何方毛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作恶！”

与此同时，陈爽也跟着跳了出来，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足了勇气，挥舞着砍柴刀，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天理教徒一愣。他们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竟然还有人敢出来管闲事。

“哪里来的野小子，找死！”为首的那个汉子见状，勃然大怒，立刻有两个天理教徒策马冲了过来，挥刀就向孔武砍去。

孔武虽然只是个农民，但常年干农活，身体健壮，反应也快。他看到刀砍过来，猛地向旁边一躲，同时手中的砍柴刀顺势一挥，砍向其中一个天理教徒的马腿。

“噗嗤”一声，砍柴刀虽然不如腰刀锋利，但孔武力气极大，还是狠狠地砍在了马腿上。那匹马吃痛，一声嘶鸣，猛地跪倒在地，将上面的天理教徒甩了下来。

另一个天理教徒的刀也到了，孔武来不及躲闪，只好用砍柴刀去格挡。“当”的一声，火星西溅，孔武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差点握不住刀。